一
晴朗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朵,鸟鸣声也不在乎任何一个人,自顾自地流动在凉爽怡人的树林间,泥巴做的小路旁,有身材矮小的女孩坐在树桩上,抚摸着野猫,怜爱般地注视着它,却又不像是在那么做一样。
她只是在发神。
就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硬物碰撞的响亮声音,将正在抚摸野猫的她惊醒,她警觉地抬头,也吓跑了一脸享受的那只小猫。
“啊......真扫兴。”
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怪异的声响不请自来,少女也感到诧异,扶着林中大树的躯干和延伸出的结实树根,少女靠近了声源地,扒开了挡住她视线的高草丛。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大湖。
还有个男孩子。
身材不高,生着年轻的脸,大概就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被划伤了,肩膀上有几条划痕,和结痂的痕迹。
手中握的是一柄木剑,他正在对着一棵大树劈砍,那颗大树被砍了很大的一个口子,男孩子劈砍的力度很大,每挥手一次,汗水就顺着身体流淌一次,也会气喘吁吁地呼吸几口。
这么卖力?是在干什么?
“喂......喂!”
男孩子好像是被吓到了,挥动着木剑的手转动,剑身摔在了树干上,反弹回身上,打在他的肚子上,看起来很疼。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抱着肚子在地上呜咽了几声,男孩子睁开一只眼,望着小跑到自己身前的这名少女,以一种冷静的语气开口了,即使很虚弱,却也听得很清楚。
“女孩子在树林里乱跑,会被凶凶的熊先生抓走哦。”
“咦咦!?会吗?那个熊先生在哪?”
一脸慌张的样子,男孩子也被逗乐了。
“没有熊先生啦,这里是猎人活动的林区,还算安全的,你问的熊先生,可不会跑这么远来找你玩哦。”
“才,才不是找我玩吧!”
少女别扭地转过头,羞涩地低下头。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拿着木剑砍树,用斧子不是更好吗?”
“我不是为了砍树。”
“哎?好可疑......”
“没有什么可疑的啦!我只是单纯地练剑,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师父?”
“教我功夫的老师啦,他告诉我,只要能用这把木剑砍断这棵树就可以回去,真是的......这得砍多久啊,不过还好,这木剑是他特制的,不容易用坏,所以我还不必担心工具的事。”
“唔......我可以帮你哦。”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受伤,你这种女孩子,要是那里磕着碰着了,会有很大影响的。”
确实,少女的皮肤水嫩,双眼水灵,精致的脸蛋配上精致的身材,这样的人就像珍宝一样,若有磕碰,就会丢失大把价值。
“真的,让我试试吧......”
“可这是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做的话,修行就不会有收获,这样骗师父是没有用的,骗自己也是没有用的。”
“你砍了多久啊?”
“应该,有一天了吧。”
“你吃饭吗?”
“附近有很多可食用的蘑菇,白天抽空采集,晚上烤着吃,睡一会,就能起床继续训练了。”
说着说着,少年又一次握住剑柄,朝着偌大的缺口劈砍而去。
少女转过身,注视着身前这颗红叶树,躯干大概有十个人身那么大,又转过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家吗?”
少年注视着缺口发问。
“这里就是我的家哦。”
谁知他却微微噘嘴,轻声笑了几声。
“我说啊,谁会住在这林子里,这附近有魔力的干扰,到了夜晚就会变得异常潮湿,如果不想得病,还是早早离开吧,我也只是临时住在这里,目的只是修行,但你还是离开吧,家人会担心你的。”
“家人是什么?”
“你的爸爸妈妈啊!你能这么流利地说话,却不知道家人是什么吗?”
“爸爸妈妈是什么?”
少女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男孩察觉到了异样,停下了劈砍的动作,把剑插进土里。
“你来帮我吧,砍完树后,跟我回师父那里,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二
“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的家伙.....哟吼吼。”
壁炉散发的光照亮了它身前的这块地面,少女陪着另外两人打扑克牌。
“诺艾姆,这家伙真的了不得啊......哈哈哈!”
“您是犯了什么病?笑个不停的,真恶心。”
被唤作诺艾姆的男孩举起木制茶杯,闭上眼喝了一小口,然后稳稳地将其放置在一旁的地面上,加上诺艾姆的杯子,一共有两个,另一杯则属于这位少女。
“我说啊,诺艾姆,咱们打了一晚上了,都没有赢过这个女孩子一把哎,这不是很有意思?”
说话的人身材高大,看样子是个成年人,这或许就是诺艾姆对着少女提过的“师父”。
“输了还乐呵呵的,您是被壁炉烧坏了脑子?”
“诺艾姆,大叔,我赢了。”
诺艾姆看着少女摊在地上的一副牌,摆出投降的手势,将自己的手牌也摊开放在地上,确实,这是诺艾姆和师父的完全败北。
“啊,真没意思,睡觉了。”
三
假装睡着后,诺艾姆睁开眼,看见少女躺在身边,大概睡着了,现在起床的话,应该不会吵醒她,应该。
月光很皎洁,少年迈出橡木制的门槛,坐在了举着烟杆的师父身旁。
“师父,你知道那女孩子怎么回事?”
“诺艾姆先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为什么是我?”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我怀疑她是巫女带大的孩子,被丢在森林里成了野孩子,这样合适吗?”
“算不上荒唐吧。”
“您老是这样含糊其辞的,我回去睡觉了。”
“哎,别急,陪我聊聊天,你没那么困吧?”
刚起身的诺艾姆又坐回了原地,还是热乎乎的。
“师父”有着非常漂亮的银发,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看着还不错,甚至有点小帅,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
诺艾姆没继续想,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偌大的玉盘。
“诺艾姆,我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嗯?”
师父拜托自己一件事?那可真是新奇?
“你能照顾好那个女孩子吗?”
“哎?多半可以啦,我可以独立生活,所以带上一个......”
“那好,我拜托你,陪着那孩子,你......清楚吗?”
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师父说话的声音怪怪的,诺艾姆感到诧异地怔住了。
“什么......什么意思?”
“没什么了......陪着她就好。”
“您一天抽什么风呢?”
“没礼貌!”
“哎!别,疼啦!”
烟杆敲打在脑门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诺艾姆没有回头地走进了屋内,女孩仍然在呼呼大睡,回到温暖的被窝,诺艾姆却被女孩一把搂住腰。
这体温与寒冷的夜色形成了反差,诺艾姆不愿挣脱,选择了服从。
四
早晨的太阳照常升起,诺艾姆却看不见师父的影子。
无论跑到哪里,屋后的小溪旁,隔间里,厕所里,都没有。
师父的武器,那些弓弩和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一把大剑,镡部是带金色花纹的银色,剑身却是很明亮的金色,就像镜子一样,在日出照耀下,闪闪发光。
诺艾姆把视线从剑移到床上,这个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位姓名不详的女孩子。
她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歪着头盯着诺艾姆。
“我问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她高兴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