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易述知道汤姆一定会沿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开车,让自己替他抵挡身后的追兵,因此在跑出汤姆的视野后,便杀了个回马枪,绕到建筑另一边爬上了房顶。 这里是纽约的郊外,周围空荡无人,只有这座废弃的工厂建筑。 索拉索也绝对想不到,有人敢玩一手灯下黑,在房顶上等他们离去。 易述笑呵呵地扛着枪手走进房间,丝毫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的激烈飙车戏码,更不在意身为柯里昂家族军师和智囊的汤姆到底能否脱身。 最好是缠得久一点,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易述一边乐呵呵地祝福着汤姆,一边将枪手绑在了房间内的柱子上,然后掏出短刀从风衣上割下布条,将他的眼睛结结实实地罩了起来。 做完这些,易述才转过身,好好检查了一下这处藏身点。 或许是担心有人通过电话线查到此处,这里并没有设置电话。 房间内的生活设施也相当老旧,唯有厨房里的器具较新,灶台上还摆放着烧开后又放凉的水壶,旁边是一罐打开的咖啡,以及七八个残留着咖啡渍的被子。 在易述的身前,是两张桌子拼起来的大桌子。 桌子后被清理出了大片空地,墙角的未知摆放着两个木箱子,其余的空地则摆着一排的床垫,床垫上还有凌乱的被褥。 看到这里,易述若有所思。 他之前看过不少讲解黑手党家族的视频,知道这是黑手党火并时的一个习惯:当家族之间的战争趋于白热化的时候,双方会在秘密地点设立指挥部,让手下人都谁在一张张床垫上,方便集中统一行动。 很显然,这里不仅是一处安全屋,更是之后情况恶化后的指挥部。 或者说,是可能的指挥部地点之一。 毕竟索拉索带着汤姆来到了这里,随后又打算将他放回,很难说不是故意将柯里昂家族的目光吸引到此处,自己则带人藏在更隐蔽的另一个地方。 谁说鬼佬不懂兵法? 易述口中啧啧,目光越过床垫投在那两个木箱子上。 易述伸手手一挥,木箱上的捆扎带悉数断裂,木盖自行滑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十几把军火,无一例外,全是被称作“打字机”的汤姆逊冲锋枪! “都是好东西啊!” 易述两眼发光,毫不犹豫地将木箱盖上,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 “哗——” 易述提着灶台上放凉的开水,毫不客气地水倒在枪手头上。 枪手一个激灵苏醒过来,见眼前一片黑暗,身上又被束缚地不能动弹,本就满是恐惧的内心立马就崩溃了。 “别……别杀我!” “你……你要钱吗?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就算钱你不要,其他的也行,什么都行,只要你别杀我!” 被绑着的枪手语无伦次地求饶,黑布蒙着的双眼逐渐湿润,两道泪痕顺着黑布的缝隙流淌下来,很快便布满了整张脸。 按理说,像他这样刀口舔血的黑帮枪手,心理承受能力不应该这么差。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他昏迷前被易述用精神力震慑破了心防,此刻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稍微一吓就什么都找了。 只是无论他怎么说,易述始终都保持着沉默。 无形的恐怖氛围在房间内弥漫。 同时弥漫着的,还有一股腥臊的味道…… 易述满头黑线,心中一动,念力排开空气中的尿液分子,有些嫌弃地开口道: “我问,你答。” “嗯嗯嗯,你问,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被绑着的枪手像是蒙了大赦般连连点头,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感激。 易述有些无语,一边感慨精神力的强大,一边开口问道:“你可知索拉索和塔塔利亚家族的赃款在哪?” “赃……赃款?” “就是现金、古董、名贵字画之类的东西。” “这……我……这……” 枪手支支吾吾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崩溃道:“我只是一个枪手,这种情报,索拉索怎么会让我知道,你换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一定能答上来!” 看到枪手崩溃的模样,易述有些头疼,语气放缓问道:“这样,我换一个问题,你知道索拉索其他的安全屋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我知道!这个问题我知道啊!” 枪手顿时激动地像是看到了什么曙光,一边挣扎一边语速飞快地吐出了一些地址。 “嘘嘘嘘,放轻松,放轻松。” 易述有些头疼地安抚着枪手,随后从怀里拿出纸笔。 “慢点说,说快了我记不过来。” “好好好!” 枪手一边疯狂点头,一边嘴唇哆嗦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报了出来。 易述一开始还算平静,但记着记着,就忍不住口中啧啧。 他没想到,索拉索居然在纽约设置了这么多藏身点和安全屋。 原以为这个枪手能吐出两三个地点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一连说出了十三个隐蔽的安全屋,其中五个在郊外,八个在闹市区。 没过多久,他就记下了枪手吐出来的所有情报。 还好大学的时候没有荒废,易述的英语水平还算不错,口语和听力尤为突出,打吃鸡和CSGO等游戏的时候就经常和老外队友胡侃八聊。 “很好!” 易述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写满了地址的纸张叠好,塞进口袋,然后望着柱子上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枪手,心里有些发愁。 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人当时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今天出手,主要是为了审问地址,选择这个人只是顺手为之。 到底要不要将他人道毁灭呢? 易述眉头紧紧皱起,若是不杀,那他试图浑水摸鱼的计划就有可能会暴露,可若是真的杀掉他的话…… 易述心中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在文明世界里长大的,要他偷点东西打晕几个人没什么问题。 可杀人,终究还是有一丝心理障碍。 易述沉默良久,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杀过人吗?” 枪手战战兢兢,不敢撒谎:“杀……杀过……” “杀过几个?” “六个……不,七个……不,八个。” “到底几个?” “这……我真不知道啊!”枪手有些崩溃,“黑帮枪战的时候,打没打中,打没打死都要看天意,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杀了几个人啊!” 易述神色平静地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非战时,非任务,你杀过几个人?” 枪手沉默下来,良久后低声道:“我回答了,你能放过我吗?” “或许可以。” “……”枪手抿了抿嘴,“只有三个,一个是隔壁邻居家的德普,他曾经跟一群人欺负过我,还抢走了我喜欢的人,所以我在加入黑手党后找机会枪杀了他。” “第二个是我最开始的上级,他贪婪又吝啬,经常昧下上面给我们的赏金,还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吃喝玩乐找女人,长此以往,我忍无可忍,与其他两个同伙合谋下毒,在饭桌上杀掉了他。” “最后一个是强尼,一个男孩,他明明都已经开始替我们贩D了,结果只因为父母的劝阻就打算退伙,还跟他父母报了警,可惜接电话的也是我们的人,转头就把消息告诉了我们,维克托说要给他点教训,但我觉得这样的叛徒绝对不能留,所以我带着人找上门去,打断了他父母的双腿,然后把他——” “嘎吧——”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枪手歪着脖子没有了声息。 易述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扛起木箱,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