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下,有的人正在经历事业心重塑,而有的人则正被架在火上烤。
东大门市场命理街,点津堂内。
原先用来接受宾客咨询的红木大板台上,此刻却垒了高高三摞,时间跨度也长达7年的录影带或是光碟。
这些被统一标注为‘训练考核’字样的影像资料,是李明善落地金浦当天,由李秀满派人送到的S.W娱乐。
这位还特别贴心地将一封信插在了包装箱最显眼的位置。
在手写信里,李秀满热情洋溢地回顾了郑秀妍自进入S.M娱乐以来,如何从一个懵懂小萌妹逐渐成为精品练习生的光辉事迹。
然后他又在信的末尾,对郑秀妍的未来给出了自己的预判:
一个光彩夺目的Kpop偶像歌手。
李明善在收到这份礼物时原本还挺开心,毕竟不管是站在个人立场,还是作为一个同业管理人,都能从这一套的完整训练影像里窥到各自所想看到的东西。
于是乎,在处理完艺人签约后,李明善直接放弃了跟90-95这一拨练习生进行交流的机会,急吼吼就扛起箱子冲回了点津堂。
哪怕在这批人里,有未来的移动中型企业,还有在今后每年的外貌评比时,跟林润婀打的有来有回的裴兔子和朴恐龙。
在刚开始播放的时候,李明善确信自己是拿来当搞笑片看的。
掉在腿边的三个已经空了的爆米花桶,以及喝了一半的快乐水可以作证。
特别是看到显示器里的小郑秀妍,一本正经地舞动着四肢时,配合上那张未脱稚气的小脸,李明善觉得这段黑历史完全可以完美诠释什么叫作‘努力,但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随着皎月一点点爬上树梢又渐渐西沉,视频也播放到了去年两个人刚认识的那会儿。
李明善还很清楚地记得在送李三小姐上门时,第一眼见到郑秀妍时的场景。
那时候,这丫头正因为没通过新闻采访考核在抱着小水晶抹眼泪呢。
再看现在……
好吧,两人已经有小半年没见面,李明善也不知道现在的郑秀妍又是个什么情况。
为了满足这一点愿望,哪怕早已过了皮肤再生的黄金时间段,李明善还是兴致勃勃地翻找出了那张标有‘200704-200706’字样的碟片。
随着碟片开始在仓盒内快速地旋转,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现显示屏上面。
只是这一回,看着屏幕上的影像,已经咧了小半天的后槽牙开始慢慢往回收,直至抿着嘴,一言不发。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跳舞时的姿态看起来也还是那样慵懒妩媚。
可相比以往,印在李明善眼里的郑秀妍似乎少了几分‘灵动’。
不是《灵动·鬼影实录》里的灵动,而是可以突破界限,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把表演者的情绪准确传递给观众的一种感觉。
起初李明善只以为这孩子是一时状态不好,所以才会时不时地犯一些低级错误。
但随着播放条不断向前走,他却发现这种情况并不是能拿每个月都会有低潮期能解释通的。
再把这半年两人的联络时间相互一作对照,他觉得自己大致能猜的出,李秀满之所以选择这么做的理由。
找到手写信,重新翻看上面书写的内容。
但这一回,李明善不仅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还从字里行间中品出了与适才完全相反的味道。
对于郑秀妍,李秀满充满了惋惜;
对李明善,眯眯眼是想告诉他有时候要知道放手。
影像还在播放着,手中的烟卷续了一根又一根。
等仓盒将光碟吐出,窝在圈椅中的李明善抬起头,看着早已烟雾缭绕的房顶,迟迟下不了决定。
哪怕从心里面,他已经明白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我特喵的连破处都是间接的啊,凭什么,艾西。”
李明善站起身,几步走到点津堂的前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火柴,两根白蜡烛和三支松香。
“咔嚓”一声,火柴划过的是粗糙的磷片,点燃的是李明善想要放手的决心。
香烛的青烟在烛火中摇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的诡异。
一顿饭的功夫,松香燃成的灰烬已经落满了香炉,原本郁闷烦躁的心情也终于恢复平静。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将编辑好的短信发给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不多时,正在整理影像资料的李明善也收到了回复。
我会让她们用成绩证明你今天选择的正确
最好如此,另外小……
打到这里,李明善停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回复删除。
鬼知道在黑海那件事里,向来信奉黑红也是红的李秀满总监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只能期望没有了函数团做备选的S.M,对少女时代下手的时候能多少顾忌一点,这样一来,自家这只命带招黑的折耳猫也能少受点罪。
我们家乡有句话,起得早不一定身体好。既然吃了半年的时间红利,那就请跑的再快一点,不然你们会很惊喜地发现有只怪物女团已经张开嘴,来到了她们身后。到那时,可别埋怨我没提醒过你。
嗬,拭目以待。
眼瞅没有把李秀满给唬住,作为退让方的李明善自然感到不满。
只是没等他再编条信息跟这位继续斗嘴,一早就关了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有节奏的敲响。
咚,咚,咚咚咚。
李明善抬腕看了眼手表,虽然还在黎明之前,但对于急需转移注意力的他而言,这个时间段倒也符合点津堂的最低要求。
“请客人稍等。”
扭动门锁,拉开房门的同时,李明善脸上已经挂上了微笑,“阿尼哈赛有,这几位客人……”
没等把话讲完,他便从站在外面的三五个人里面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身影,“富真姨母?”
“总长来抽签。”朴富真几步上前,压低声音道。
侧头看了眼朴富真身后的那群人,又默默算了算日子,李明善顿时心下了然。
原来是又到大爆黑料的时候了。
自打跟着姚弘基在南朝鲜混了这么多年,李明善每隔几年总会在忠清道的姚家老宅,或是点津堂看到这样一群身着黑色西服的人。
这些人为首的那个虽然常换,可不变的是这位头顶上的那个头衔。
总长阁下。
“请进吧。”
李明善侧开身,等这一行人全部进了屋,又小心翼翼地把房门重新合拢。
这些人默默的净了手,又沉默等待着李明善将陈设布置完。
在总长阁下的带领下,几人虔诚跪在一早准备好的蒲团上进行叩拜,嘴里面还絮絮叨叨地低语诵读着什么。
按说这时的李明善应该已经换好了大氅,捧着签筒,立在一旁静候,只不过因为今天心情不爽,自然懒得伺候这些人。
等他们重新站起身,李明善伸手在快乐水里搅了搅,然后便在红木大板上写了一个‘李’字。
“明年该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