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红布走出来了那一圈坟茔,跟随着老爷子来到一处大院。 林峰站进了人群里面。 有些人早就到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站位,老爷子和少数几个族老,是唯一能坐下的存在,其余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只能站着。 林峰看着外面越发压抑的气氛,沉默的站在了一边。 天上出现月亮了,这种月亮,一般人称之为,毛毛月。 毛毛月的意思就是,月亮模糊不清,极有可能第二天有大风,自然,也有一种说法,出现毛毛月的晚上,会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荒郊野外。 起风了,风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林峰感觉今天晚上的祭祖,有“血色婚礼”的感觉了。 今晚入毂者。 谁都休想全身而退。 老爷子给他的几个忠告。 罗列其下。 林峰牢记在心。 其一,出了这里的门,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随着李家之人,走入了祖祠后,谁都有被替代的可能,越是到晚上十二点,这种事情就越是频繁,别相信其余的人,毕竟,诡话连篇,越是到了晚上十二点,这诡异之地扭曲心智的作用就越强。 其二,今晚上将会有恐怖的大事发生,故而,阿峰不管见到了什么,都要镇定心神,不管是谁死,都不可有动摇心智,害怕就会出错,出错就会死亡。 其三,今晚的一线生机,只在祭祖开始的时候。 在他进入祖祠的时候,到时候,会有一根提前做好,通往外面的线,介时,他要做的,就是抓着这个绳索,不管路上遇见什么情况,都不可出声,回头,一路往出去走,路的尽头就是阜口城。 去了阜口,马不停蹄,就要去冯老大那边,将老爷子提前放在那里的东西拿出来,连夜离开阜口。 剩下来的,就是一些重要的细节,譬如说,什么时候将他的父亲丢入祖祠之中,什么时候披上那件僵尸皮。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不住的冷笑,对着林峰说道:“阿峰,不要有心慈手软,别看你是这个人是你爹,要是能叫你换了他,他巴不得如此。 舐犊之情?你这畜生父亲哪里有舐犊之情。 人性本恶。” 老爷子笑的畅快,林峰依旧沉默,临走之时,他问老爷子,阿平如何? “阿平?” 老爷子森然的说道:“你们二人,都是九死一生,死中求活罢了。 别去担心别人,你们,都是泥塑的菩萨过江,谁也护不了谁。 我已经尽人事,剩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们听天命了。” 现在,老爷子已经不说话了,他衰老的样子引起来了很多的猜测。 可是没有人敢于大声喧哗,似乎在这里大声喧哗,就会引起很恐怖的事情。 这里的祠堂无数,可是真正要去祭祖的祠堂,根据老爷子说,只有晚上十二点才会准时出现。 他们一个个,都要在那个时候,依次第进入祖祠之中。 至于说祖祠之中有什么。 没有人说过。 连老爷子都对此,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大家都站在寒风之中,虽然林峰没有参加过什么像样子的祭祖,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祭祖是不正常的。 林峰看着自己身边的李家嫡系,他们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辈分,他现在知道,自己不叫李峰,他的名字应该叫做李见峰。 和他一个辈分的人,都叫做李见某。 和他父亲一个辈分的人,叫做李不某。 老爷子一个辈分的人,很少,叫做李君某。 大家都极其的庄严肃穆,甚至还有人瑟瑟发抖,看起来不像是冷的,像是被吓得。 大家除了都姓李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征。 不管大家穿的是长袍马褂还是洋人礼服,大家手里都有怀表,每一个人都将怀表捏在手里,随时随地“咔哒”打开,看一眼。 这里不断的传出“咔哒”“咔哒”,看怀表的声音,怀表,或者说时间,似乎对于李家人极其重要的东西,他们做事情,都极其看重时间。 林峰站在那边,手里还抱着一块红白相间的布匹,没有人过来问他。 他是李家见字辈,站在最前面的人之一。 直到林峰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 是三叔,李不器。 不过林峰看到李不器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这位三叔,似乎是多了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一定是极其细微的,是人从原始时代,刀耕火种时代,根植于基因深处的一种恐惧,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社会太过于安全,这样的恐惧隐藏了起来。 但是从未消失。 就像是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 黑暗,意味着无限的恐怖,意味着食肉动物的狩猎,意味着自己失去了视野。 三叔身上一定有变化,他没有意识到,但是一定发生了。 不过他没有开口,随手抛了一个“鉴定”过去。 【观气法眼,惊鸿一瞥】 三叔没有任何的反应,只不过叫林峰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三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看了林峰一眼。 林峰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这说明,和老爷子说的一样,在这里,必定有什么东西,正在替代李家人! 就像是眼前的三叔一样! 什么诡东西,能够察觉到观气法眼。 三叔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林峰神色不变的看着他走过来。 其余的人看到这一幕,像是潮水一样推开,因为都穿着深色衣服的缘故,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边掀开的潮水。 一种名为畏惧的情感,从每一个人身上传了出来,露出了潮水对面的林峰和那边的“三叔”。 二王面对面。 “我说。” 三叔说道:“观气士还是风水术士?什么人敢掺和进来我们的事情,不知死活。” 林峰标准假笑,十分虚伪:“三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三叔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脸上的皮肤像是风干的墙皮一样扑簌簌落了下来,露出来了里面干泥一样的材质。 和林峰针锋相对。 他凑了上来,贴着林峰的面,叫林峰嗅到了他皮囊之下那肮脏恶臭的味道。 “你看我,像不像你三叔?” 他的长舌头在外面飘荡,林峰的舌头舔舐了一下上牙床,再度挤出来了一个假笑。 在打爆头和继续闯关之中,选择了继续闯关。 小忍一手。 “像。” 三叔阴沉的笑了,说道:“那三叔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伸手抓在了林峰的手腕上。 三叔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座山,挪移不动。 在三叔的大力拉扯之下,林峰纹丝不动。 三叔的眼神越发的危险了。 他们的动作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就连前面坐着的家族族老和老爷子,都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 “什么事情?快要祭祖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老爷子拍着椅子扶手喊道。 三叔听到了老爷子的话,脸上掉下去的墙皮竟然神奇的回到了他的脸上,他用诡异的目光看了一眼老爷子,像是恢复了正常。 “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事情,我想要和阿峰叙叙旧。” 他松开了抓着林峰的胳膊,转身走了回去。 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结束了。 只有林峰满脸淡然。 事情结束? 刚刚开始! “吒!” 一阵古怪至极的声音从三叔身上传了出来,本来打算转身走的三叔,原来这一招只不过是一个虚招,用来骗人的,他压根就没有打算离开。 【不屈】早就提醒了。 他想要趁着林峰放松的时候动手。 不过他猜错了一件事情。 他眼前的这个人,真不是观气士! 既然开始动手,林峰也动了。 要么忍,要么残忍,斩草又除根,春风吹不生。 “咄!” 吐气开声,那诡异刚刚转头,像是要施展什么邪术,没有料到林峰早就看到了他的弱点,一指点过去! 八品,林峰第一次用这个修为动手,肺部的雾气包裹住了他的手指,发出了刺耳的啸叫。 一下,直接刺穿了眼前的诡异,从前到后,一个空洞。 就像是被某一种反器械狙击枪来了一下。 受伤的地方,不是血肉。 是干涸的泥土。 但是这样的伤势并不致命! 诡异还要动作,林峰一把抓住了他,身上发出了奇异的,低沉的声音。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林峰将自己的意识暂时的剥离出身体,身体自然的有了反应。 【献祭】! 就一下,不知名的火焰从林峰的身上灼烧,顺着看不见的痕迹,将“三叔“点燃。 就一下,林峰看到了黑暗之中隐藏着的数不清存在。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就一下,整个“义庄”,那些低矮的,没有窗户的“祠堂”之中,忽然冒出来了数不尽的大火,原本应该没有撞珠的哑铃铛,开始疯狂的晃动,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惨叫和哀嚎,充斥在了整个“义庄”之中。 那些野神在哀嚎。 林峰的性命种子,也开始不断的提升百分比,祭祀之火下,就连站着的李家人里面,也有不少直接冒出来了大火! 也不止是在阜口的山上,有李家人在的地方,都有人不明缘由的烧了起来。 林峰借着气流,带着山蜘蛛靴子,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宛若神魔。 “你我装装情况,面子上过去就行了,何必要咄咄逼人呢?三叔?” 林峰的声音很淡然,他漂浮在空中,看着义庄陷入了一片火海。 老爷子吃惊的站了起来。 过了半天,却又坐了回去,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 “若要世道好,豺将豺杀了!” 他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到自己不动了。 周围的人,没有时间来观察他的死活,大家都跪了一地。 求饶不断。 过了片刻时间,原本应该十二点,子时出现的诡异祖祠,忽然出现了。 林峰看着出现的祖祠,毫无畏惧的走了进去。 林峰头掉了。 捧起来继续战。 胳膊没了,丢一边重新长出来新的。 没有剑。 将里面诡异的胳膊折断,用作武器,冲杀进去。 【bo】 【fa】 土地六音其中两音,不断变换,不断重复,【太阴素体】凝结成的咒文,不知道挡了多少的杀劫。 半个祖祠都在林峰的动作之下,燃烧了起来,火焰照亮了半个阜口,不知道的人都从屋子里钻了出来,看着这半边天的火烧云,不知道山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 林峰钻进了祖祠之中,带着自己的格外几条命。 英勇无畏。 …… 八个小时后。 游戏之中。 林峰跟着老爷子,抱着红布,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耷眉臊眼站在人群里面,完全没有上一条命在游戏里面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没打过。 他烧了整个义庄,从祖祠最外面打到了最里面,在最里头,被杀了。 重要的是,敌人是谁,他没见到。 估计是一个难缠的货色。 他等了八个小时冷却时间,再进入了游戏之中,三叔从外面走了进来,林峰看都没看三叔一眼。 平心静气,阿弥陀佛,直到十二点整。 祖祠,如约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