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片名，计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很少在公共场合演出……”
“荆轲刺秦王失败之后——”
“只要我一直弹下去，她就不会杀我……”
放完电影的节选片段，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计鸿起身鞠了一躬。
报完四部入围影片，女主持人含笑环顾四周一圈，“这4位入围的导演平均年龄不超过26岁，都非常年轻，不过最年轻的还是那位中国导演计鸿……”
每个电影节到这种重要的压轴关头，主持人总会卖关子说上一堆废话，弄得入围导演心里砰砰跳。
说实话，这也算是“最后一分钟”营救的一种。
不知怎么的，计鸿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个念头。
“哦，劳拉，别说了，还是赶紧公布获奖影片吧。”男主持人拿过女主持人手里的提词卡，“获选的最佳影片是——”
“《调音师》。”
“呼……”
伴随着如潮水一般接连不绝的掌声，计鸿长长松了口气。
周传基眼角含笑，在计鸿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去吧！你小子，回了北电又要出名了！”
计鸿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西装，起身朝台前走去。
计鸿和两位主持人握过手之后，那女主持人笑着把一座小奖杯递到计鸿手里。
奖杯的形状是一个人，不过脑袋则被一架老式胶片机代替。
掂了掂手里的奖杯，看着台下无数双形色各异的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忽然涌上计鸿心头。
怪不得名导都喜欢拿奖呢，这拿奖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啊。
计鸿的英语口语有限，不过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准备，提前背了背说辞。
接过话筒，他开始发表获奖感言。
“很荣幸能拿到卢纹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首先，我要感谢一下我的老师，周传基先生……”
周传基笑意盎然的起身向周围鞠了一躬，有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开始低头窃窃私语，可见老爷子的含金量不低。
之前拜师的时候让计鸿不要外传他是周传基的学生，是怕有人见利心动去骚扰老爷子。
毕竟那时候的《特殊交易》也只是拿了个年度优秀作业，怕是有不少人会产生“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可现在计鸿又是拿国际大奖，又是拍出百万版权费。再过几个月他的第一部院线电影就要上映了，这不能说超出同龄人一大截，得说比同龄人高出一座山来了。
这时候再说他是周传基的学生，没人会质疑他够不够资格。
毕竟乞丐只会嫉妒乞丐，不会嫉妒富豪。
感谢老师，感谢学校，感谢家人……
这一通感谢完，就在计鸿准备鞠躬致谢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薛海那张乐呵呵的大脸。
少爷啊，这次鸿哥帮你整个大的！
他话题一转，“最后，我要感谢一下我的投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薛海。”
“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负担不起片子的成本费用。在我写完这份剧本后，四处撞壁也没能找到一个投资人，但是薛海朝我伸出了友谊之手……”
实际上每个奖项的获奖人也就是说上一两分钟，不过可能是因为最佳短片是最后一个奖项了，计鸿说了三分钟才讲完，台下也没人提示他赶紧结束发言。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计鸿愣是把一个豪无人性的煤二代说成了堪比卧龙，凤雏在世的天使投资人。
一时间台下的参会者无不暗自点头，一个羽扇纶巾，洞若观火的谋士形象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发言结束，计鸿鞠躬致谢，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回到座位上，两位主持人开始说闭幕词，周传基则是忍不住看向计鸿。
“薛海这孩子……真像你说的那样？”
计鸿想了想，认真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豪无人性可以弥补他所有的缺点。
“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周传基咂着嘴，忍不住摩挲起下巴来。
闭幕词说完之后，参会人员开始陆续退场。
当晚的电影节结束，组委会给他发了2000欧的奖金，数目虽然不高，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因为组委会另一项奖励是获得免费参与下一届卢纹国际电影节的资格。
奖金和小金人拿到手，又接受了几个媒体记者的采访，随后两人便连夜定好了回国的飞机。
老爷子岁数大了，七八十岁的人跑这一趟也是累得够呛，要不是为了计鸿，他才不会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往比利时跑一趟。
师徒二人晚上9点登的机，次日中午踏上了北平的土地。
片子已经送到广电那儿了，小金人也拿到手了，剩下的就全看薛海那边能谈下来多少拍片率了。
计鸿伸了个懒腰，左手搀着老爷子，右手拎着老爷子的包，两人一同乘车回了北电。
计鸿把老爷子送到教师公寓就打算回宿舍，然而走了一半，高院长的电话响了起来。
“周教授说你们已经回学校了？”
好家伙，高院长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对，刚到学校。”
高院长闻言，声音急促起来，“入围了什么奖？”
“周教授没告诉啊？”
“老爷子让我问你，别磨叽，赶紧说，入围什么奖了？”
“最佳短片。”
“哎哟！不错不错！”高院长的声音喜气浓郁，“卢纹算是国际闻名的短片电影节了，你小子这算是看到欧洲三大将的门票了……”
“院长。”
“别打岔，你能入围最佳短片，说明你确实有潜力啊……”
“院长。”
“你等我说完了着！不过没拿到奖你也不用灰心，入围了咱就算成功，后面还有迈阿密和柏林两场电影节等着呢……”
高院长片儿话私话说了一通，这才喝了口水润润嗓，“说吧，你要说啥？”
“院长，我不是入围了最佳短片，我是拿到了最佳短片奖。”
这话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就在计鸿想要问问高院长还在不在的时候，粗犷的声音爆响起来。
“最佳短片奖？你拿到手了？”
计鸿把电话从耳边拿远了一些，“对，拿到手了。”
“你现在在哪？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算了，站那别动，我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