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干什么?”徐二龙问他。“听二哥的话,送妹妹去读书了。”黄小刚回答。现在读村小,不过三块钱的学费,他还是能承担。至于以后能承担多久,这就取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挣到钱了。“不错,能读书还是多读书。”徐二龙赞同。他道:“你去看喻平和缸牙齿有空没?叫他们空了的时候过来。我去村长家里等他们。”“好。”黄小刚声音响亮回答。这叫上他们几人,看样子,二哥又有事情安排他们做了。果然二哥没骗人,哪怕搬去城里住,可做生意的时候,依旧把他们给叫上。黄小刚甩着两个光脚丫子,跑得飞叉叉的,去找缺牙齿和喻平了。徐二龙去找黄正农。黄正农正在地坝里,拿着蔑刀划蔑条。在农村,不管是家用的筐子,还是背兜、板凳、席子,几乎都是用竹子制成。编织这些,也是一门技术活。有些人,就靠着这个手艺生存。平时就纺织这些,等着赶集的时候,挑去镇上卖。黄正农手艺不好,现在他做这个,就纯粹是粗活,编两个大筐子,只要能装大白菜就好。“正农叔。”徐二龙招呼他。“二龙来了?”黄正农很意外。这小子,不是搬去城里了吗?这才搬走两天,又跑回来了?“嗯,回来看看。”徐二龙回答。这看着黄正农正在编的竹筐,这提醒了徐二龙。十吨红桔,肯定不能再像黄蟮那样,拿尿素口袋装。一来,不美观,人家不一定收货。二来,装在尿素口袋中,一袋一袋压上去,容易压坏,损失过多。如果装在这样的竹筐中,就好多了。“正农叔。”徐二龙看着他:“这样的筐子,能卖多少钱一个?”“你要?拿一个去用,说什么钱不钱的。”黄正农大方的道。“我要的量比较多。”徐二龙道:“不如,你看看,村里还有哪些会这个手艺活,把他们叫过来,问问,能不能三天内,给我赶制几百个出来。”几百个?黄正农吓着了。徐二龙笑道:“完不成吗?其实,这东西,我也可以直接去外面乡镇上收购,不过,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技术的活,与其照顾别人,不如照顾村里人,让大家呆在家里,也能挣几个盐巴钱。”黄正农伸出大拇指,冲徐二龙比了比:“还是二龙想得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照顾别人,不如照顾村里人。编这样的粗眼筐子,确实不需要多大技术,村里大部分男人,都能干。“行,我叫一叫大家。”黄正农起身,进屋里去,拿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钟出来。这还是生产队的铁钟,以前,就靠敲这个,号召社员们上工下工。现在土地下户了,这钟,好久没敲响过。黄正农提着钟,找了找感觉,酝酿好情绪,才敲响它。果不然,这久违的钟声一响,村里的人,不管是在家里忙家务的,还是在地里干农活的,都停下手中的活,站出来看个究竟。“现在,有编织竹筐的活计,一个,按五分计价,共计四百个,有人愿意接这个活没有?”黄正农大声问道。“一毛钱一个,这也太少了吧。”有人嘟哝。“你也知足吧,一颗白菜,从种下、施肥、浇水,长这么久,也不过才卖两分钱,有什么不满足的?”黄正农问他。这一说,大家心想,这也是哦。徐二龙示意一下:“我就需要这样的粗眼筐子,能装着红桔不漏出去就成,大小,就按着这个尺寸来。”他伸手,拿着石块,在地上,画出一个长宽高的大概。这也是他估算熊亚伟货车的长宽后,平均出来的长宽。这样,一排就可以搁多少筐,不挤,也不会造成空间的浪费。“我接这个活。”村里的瘸腿吴老汉站出来。这也是个可怜人,老婆早早撒手归天,他独自抚养三个儿子长大。结果,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三个儿子成家后,就闹着分家,谁也不肯要吴老汉。以前身体好,还能自己下地种庄稼,弄一口饭吃。现在七十岁了,身体差了,没体力再干地里的活。只能三个儿子轮流养老,一个儿子家里过一个月。可就算这样,儿媳妇们都是嫌弃,嫌弃他个废人,吃闲饭。日子一到,几个媳妇就收拾他的东西,象丢垃圾一样,赶他出门去下一家。他都一度想过不活了。现在,他感觉,编这个筐子的活,他能做。这不需要多少的体力,哪怕他瘸了腿,也可以坐在板凳上,把这些筐子编完。徐二龙看了他一眼:“行,算你一个。”陆续的,又有几人报名。徐二龙道:“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分配?三天之内,要搞出四百个来,我要装货。至于钱,老规矩,记帐,等我回来再付。”“没问题。”大家回答。经过上一次收黄鳝的事,徐二龙在这些社员中的信用,还是非常高。记帐是一清二楚,隔几天就会把帐全部付清。“还有,这上面,要带盖,记住了吧?就是不压着下面的货,大家能明白吗?”“明白。”一众人回答。看大家都能明白,徐二龙放下心了。他对黄正农道:“正农叔,这个事,就麻烦你帮着给跟进一下。”黄正农笑道:“这个自然。”他作为队长,看到吴老汉能报名干这个活,他也松一口气。这吴老汉能自己挣点零花钱,不管多少,总有一点傍身的。这吴家的家务事,他也被拉着去断了几回。吴老汉看着可怜,可那些媳妇们,说得也有理,每家孩子那么多,整天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多养一个人,就顾不过来。一切,都是穷闹的。要是稍稍有点钱,也不会有这么多鸡飞狗跳的事。黄正农感觉,自己作为一个队长,整天操心的事,可真不少。还好,徐二龙帮着解决了村里一部分的问题,比如,前阵子,收黄鳝,就让大家手头稍稍宽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