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借?人家早就跟我说好了。”蒋光文说:“而且,又不是白借。”他这板车,借出去,总能收点钱回来,再不济,也能收一些吃的。蒋军稍稍思索,笑着答应:“好,明早我给他拉去。”****徐二龙整晚没有睡得很实,心中挂着事,担心睡过头。没有钟,也没手表,只能看天色,听着村里的鸡鸣声来判断时间。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徐二龙摸着黑,从凉床上起来。他这一动,屋子里,张金芳也起床。显然,她跟徐二龙一样,睡得并不踏实,心里挂着事。徐二龙推一推旁边睡着的金牙齿和喻平,示意他们起床。金牙齿大大的打着哈欠,跟着徐二龙去找水刷牙。“我煮点面条你们吃。”张金芳说。“不用,一会儿,我们去了县城再随便吃点东西。”徐二龙回答。按着昨天的安排,徐二龙、喻平、金牙齿三人,挑着装好的编织口袋,挑到外面的公路上。黄小刚守在公路边,顶着头顶的星星,哈欠一个接一个。“不是说拉板车来吗?怎么没有板车?”黄小刚嘟囔。徐二龙看了看天空,估摸时间:“可能时间还早,没事,再等等,我们把货挑完,大概蒋军就来了。”他返身再去挑东西,心中却想,等这一批黄鳝送完,得买一块手表,否则,连个具体的时间点都没有。三人来回往返穿梭,折腾几趟,这一批货,全堆在马路上。“怎么板车还没来?”金牙齿探头探脑。“别不是被人放鸽子吧?”喻平问。徐二龙思索一下:“我去看看。”这约定好了的事,可别出意外。他顺着公路走,一直走到蒋光文家门口。蒋家房门关得紧紧的,院坝上,也没看着板车。徐二龙隐隐感觉不妙,他拧着眉,敲响蒋家的门。“谁啊。”随着吱嘎一声响,蒋光文打开房门。“蒋大叔,是我。”徐二龙脸上带着笑,对蒋光文道:“天快亮了,我来拉板车。”“拉板车?蒋军不是给你拉去了吗?”蒋光文问。心中的疑惑得到证实,但徐二龙没有明言,估计蒋光文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假话。他对蒋光文道:“蒋大叔,那我回去看看,可能我们错过了。”“等等,我也去看看。”蒋光文跟了出来。两人在公路上,前后走了好一程。这就一条公路,不可能走错路了啊?这蒋军,是拉着板车上哪儿了?公路边上,几人看着面前的货,心下着急。这天色,看着渐渐亮了,而他们,还没找着蒋军,没找到拉货的板车。倒是杨利民几兄弟的身影,从村里摇摇晃晃出来,几人挑着尿素口袋,冲着徐二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扬长而去。“这些家伙,都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喻平嫌弃道。“二哥,你说,会不会是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合伙在搞鬼啊?”黄小刚说出他的疑惑。“肯定是,这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关系好,经常一起打牌。”金牙齿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理解。昨天傍晚,才把杨利民打了,蒋军跟杨利民一个鼻孔出气,故意拖后腿,不想借板车也正常。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在这儿出了差错。天边越来越亮,再耽误,就要错过送货时间。徐二龙看着眼前的货,这第一次给水产公司供货,出了差错,怕是后面的合作无法再进行。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却是不显声色。他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过不少风浪,这点事,还是能设法应对。他舌尖抵着牙槽,从容吩咐喻平:“你回村里去,找几个大劳力,一人五块钱,让他们帮着,大家把这些货,挑到县城去。速度快一点。”他可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量少的时候,他就能自己挑着黄鳝去县城,现在量多,大不了,多请两人挑。“好。”喻平回答,事到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喻平走上田埂,往回走。徐二龙又冲他道:“记得提醒他们,带上扁担绳子。”“知道了。”喻平回答。“我们先挑着走,小刚,你等在这儿,一会儿让他们挑着东西追上来。”徐二龙弯下腰,挑着东西就要走。能赶着先送一部分,就先送一部分,总比一点也没送强。刚挑着黄鳝走了两步,一辆大货车由远及近驶来。他们只当过路的货车,谁也没有在意。哪料得,货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老弟,你这是上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徐二龙抬头,认出此人是熊亚伟。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要。”徐二龙答。想了想,又问道:“要多少费用?”先说断,后不乱。这年头,货车司机挣钱,这运费也高。万一熊亚伟漫天要价,挣的黄鳝钱还不够运输费。“瞧你说的。”熊亚伟笑起来:“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道。上次你帮了我大忙,现在不过就是顺路捎你一程,哪需要钱。你要是客气,到时候,请我吃点你们当地的特色就行。”这话,合情合理。徐二龙点点头,冲着那边喻平的背影喊道:“喻平,回来,不用叫人了,现在有车。”金牙齿、黄小刚几人帮着,快些把这些货,搁到大货车后面的车厢中。“兄弟,你也是运气好啊。我才交了货,现在车厢空空的,刚好能装你的。”熊亚伟爽快的笑:“否则,我哪会半道停车。”“多谢。”徐二龙递了支烟给他。作为前世的狱友,哪怕熊亚伟再是杀人犯,徐二龙也知道,他本心并不坏。大货车拉着他们,一路向着县城奔驰。“二哥,你看,那不是杨利民他们吗?”金牙齿碰了碰徐二龙胳膊。前面公路上,停着一辆板车。杨利民、蒋军等人,都坐在板车上歇气。彼此间,还递着烟,互相借火,有说有笑。果然,他们走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