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一刻还在看消息的人,不知怎么的就阖上了眼。
以至于午时送来的面没吃上,下午单侍官带人进进出出搬东西,也毫无察觉。
“是的殿下,芙黎小姐在沙发上睡着了。”单侍官在客厅外悄声汇报。
通讯另一头,戎邃因担忧而悬起的心落回原地。
“知道了,拿我那件绒毯给她盖上,你们搬完东西就离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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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邃披着满身星光回到6208时,室内灯都没开,漆黑一片。
他也没有开灯,在智能中控系统发出声音前关闭了它。
借着落地玻璃窗透进来的恒星光辉,他走进客厅,一边解领口的纽扣,一边朝睡得依旧很沉的少女走去。
绵长的呼吸飘入耳,黑暗中,一声无奈地叹息掺杂其中落下。
戎邃只解了两颗纽扣就站到了沙发旁,俯身弯腰手臂轻松一捞。
他抱起芙黎,朝小主卧走去。
两分钟后,小主卧的门关上,隔音屏蔽装置被从外开启。
戎邃先是花了点时间动手整理下午让单侍官带人搬来的东西,而后才回大主卧洗了澡。
他换了身纯黑睡袍出来,站在咖啡机前一边做咖啡一边和白屿通讯。
“小芙黎又睡过去了?”白屿的声音回荡在开放式厨房里。
戎邃按下咖啡机上的萃取,回道:“嗯,上午到现在,没醒过。”
“啧。”白屿发出一声难解的疑惑。
“她早上起来时说过精神海不太稳定。”戎邃蓦地想起来这茬,告诉白屿。
白屿那边沉默了,半晌,话音重新响起:“我记得她最近没有使用精神力对吧?”
“嗯。”戎邃将萃好的咖啡端走,朝书房走去。
门关上后,白屿说道:“那应该是自我修复的原因了。”
“先让她睡着吧,不过我也不确定她会睡多久,可能明天醒,也可能睡好几天,你先放一台医疗机器人在她身边,随时监测她的身体情况。”
“该打营养针就打,心疼归心疼,别把她饿坏了,我可等着她接替我呢!”
最后这两句明显不着调,戎邃赏了他一个“滚”字就切断了通讯。
戎邃心里有了数,本以为芙黎会睡上几天,可第二天下午人就醒了。
接到芙黎的通讯时,他正在军塞监督训练。
他走到无人的角落,用精神力隔绝了干扰才接起。
“醒了?”
那边芙黎似乎翻了个身,“嗯……”
就一个字,带着初醒的鼻音,软糯糯的可爱。
戎邃弯起唇,又问:“睡饱了吗?”
“嗯……”还是一个字,接着听她微哑的嗓音道:“有点饿。”
戎邃会意,“想吃什么?让人给你送,还是我回去给你做?”
如果这时有人从戎邃身边经过,听到他的话,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去。
堂堂帝国上将,要给人做饭?
这待遇连陛下都没有享受过。
对面得是什么人,待遇能比陛下还高?
芙黎又在床上翻了个身,大脑开机,想了想拒绝了,“你别回来,忙去吧,让人随便送点吃的就好了。”
她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准备来去找沈若馨算算账。
通讯切断,芙黎起身洗漱洗澡,出来时送餐机器人正好将戎邃给她叫的餐送到门口。
她开门拿进来,边吃边给戎邃发消息。
懒得打字,她就发语音。
戎邃回的很快。
芙黎:“……”
她什么都还没问,这人怎么都知道?
试探的心思被戳破,芙黎也懒得拐弯抹角。
个人信息上只有身高体重,可没三围那些详细的信息。
戎邃那边顿了片刻才回过来。
芙黎听完这几个字,脑子里“嗡”地一声。
什么?
他用手……量的?
是她认知里的那个用手量是吧?
她手里的餐具都没放下,愣愣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嗯……该饱满的饱满,该平坦的平坦。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两码事!
她默默地多挖了两勺饭塞进嘴里,吃完才按下说话键:“你趁我睡觉非礼我了?”
不然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最近别的没干,只有觉睡得特多。
戎邃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回过来的话音里带着笑:“没有,多抱几次就知道了。”
芙黎:“……”
很好,要是哪天他这个上将失业了,当个裁缝应该也不至于饿死。
起码是门手艺。
闲扯了几句,芙黎又回房将自己捯饬了一遍,确定今天气势满满后,才拎着她没吃完的剩饭出了门。
电梯下楼,她将剩饭丢给保洁机器人,转身朝军塞大院外走去。
芙黎本想打开个人光脑叫辆陆地悬浮车,但没等她按下确定,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鸣笛。
叭——
冷不丁吓了一跳,芙黎面无表情回过头。
第一眼看了车,不认识。
第二眼看车牌,也不认识。
第三眼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驾驶座上的人,还是不……
不对,她好像认识?
几分钟后,陆地悬浮车缓缓驶离军塞大院,朝西北方向而去。
芙黎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系在身前,双手环胸看向身侧驾驶座上单手开车的……表哥。
是的,这个突然出现,还用鸣笛吓了她一跳的,正是贺京川。
“哥,你怎么在这?”芙黎问。
她记得舅舅说过,她哥住在其南大街的复式公寓里。
贺京川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撑着脑袋抵在车窗上,目不斜视地回答:“刚搬过来。”
搬到军塞大院,背后意义不言而喻。
芙黎识相地没有再问,前座宽敞,她换了个坐姿,叠起了腿。
接着听见贺京川的话音飘来:“你这时候还去沈家做什么?”
“拿东西。”
顺便拿沈家那位大小姐当个试验品,再算笔账。
她的音调和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些,贺京川余光打量着她,心中疑窦丛生,只觉得这个妹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打灯转弯,贺京川心想,经历会改变人,或许正是这次的经历,让他原来温顺乖软的妹妹转了性。
沈伯爵馆坐落在帝都西北角的贵族区内,芙黎亮了身份,守卫放行。
几分钟后,贺京川的车在沈伯爵馆的门牌前停稳。
他侧身看着芙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在她动身前说:“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喊我。”
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芙黎弯眸笑了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