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彪,你这贫嘴孽牙的老光棍,整天就耍笑人家小后生儿,也不怕人家记恨你啊。”
众人哄笑过之后,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年纪最大的中年汉子接过了话茬,张口便教训起宋老彪来。
“刘哥,你这做人也太小心了,累不累呀,”宋老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能因为这点事儿记恨我呀?那不跟大姑娘一样了吗?啊?哈哈哈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当谁都和你这般没皮没脸呢?”刘洋摇了摇头,“总之小心点儿吧,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这刀不斩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
这话说出来,谁都没接话,棚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宋老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也不知是知错,还是不愿与刘洋顶嘴。
……
“欸?大壮怎么还没回来?”沉默了半晌,一旁的一个青年也不知是担心,还是找话茬,提了一嘴,“他堵着气出去,这地方又夜黑山高,别栽沟里去。”
“这你放心,扎营前我就检查过了,”刘洋摇了摇头,“这一片周围别说是沟,就是陡坡都没有一个,他一个大小伙子,出不了问题。”
“那……万一碰上鬼了呢?”那青年说着,突然就感觉没了声音,四下看了一圈,见大家都在看着他,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是……临走之前听义庄那边的人说,最近脏东西闹得很凶……万一呢。”
“哈哈哈,白瞎你那大体格子,”宋老彪又来了劲儿,调笑了几声,又说道,“你要说担心旁的,还有几分道理,但若是担心鬼怪之事,那纯属是狗拿耗子操闲心,你上肉铺之前,没听过咱掌柜的故事吗?”
“啊?”那汉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不在意他刚刚的嘲笑,凑上前去,“宋哥,仔细说说。”
“嘿嘿,”宋老彪得意的笑了笑,见众人都看向了他,一时间又得意了起来,说道,“咱掌柜的姓陈名崇虎,在槐县里可以说是鼎鼎大名,但这名头是哪儿来的,还得听我说与你们听”
“掌柜的出生在陈氏肉铺,掌柜他爹陈半瞎本身就是咱们县城赫赫有名的屠户,据说他两只眼睛加起来只有半只能看到些微微的光,那是白日里走道都要歪到沟里的人,但只要让他摸到肉,眼睛立马就有了神儿,挥舞着一柄解腕尖刀,甭管是猪,牛,羊,不肖一刻钟,绝对全须全尾的解给你看,让人直呼庖丁下凡!”
“他爹神异,咱掌柜的自然也是虎父麒麟子,天生神力,外加早慧,把他爹那点手段一点不含糊的学到了手上,本身就虎背熊腰,再加上常年屠宰沾上的那一身煞气,谁见了不得发怵,所以早年虎爷还有净街虎的绰号!”
“那人既然有名气,自然还得有实打实的事儿来撑着……”
宋老彪说道关键时刻,故意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那后生果然耐不住性子,继续追问到。
“问的好!”宋老彪继续说道,“接下来才是重点,虎爷的成名一战,想当年,城东的张老爷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脏东西,被搅扰的日夜不宁,家里的活物从鸡鸭猫再到丫鬟,每隔一晚都得死上几个,個个都是扒皮剜眼,死相极惨,后来甚至连张老爷的一个女儿也没能幸免于难。”
“张老爷无奈,四处寻找能人异士,什么道士和尚都请遍了,结果呢,要么骗子,要么是一进门就让那鬼怪魇住,死了几个以后,剩下的同行便对他家敬而远之,张老爷搬了几次家都没有办法,最后无奈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天价!求能人义士出手。”
“当时虎爷听闻了这件事儿,微微一笑,抄起一旁传了四代的解腕尖刀,二话没说便揭了榜,出门,直奔张家的宅子,也不摆阵,也不设坛,不烧香,就是盘腿往张家正门一坐,就开始等。”
宋老彪讲的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到了那场景似的。
“当天晚上天一黑,那鬼怪果然来了,据说那鬼怪青面獠牙,浑身绕着黑炁,最重要的一点,长着一对通红的眼睛,端的渗人!正是红眼鬼,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好,见张老爷家的日子蒸蒸日上,便记恨上了他。”
“那鬼怪见到虎爷一身的阳气煞气极重,当即便想走,虎爷那里饶得那鬼怪,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目圆瞪,好似铜铃!青筋绷起,身若奔雷,张口便骂,哪里来的孽畜,胆敢在此搅扰!看爷爷我不活劈了伱,拿你下油锅,将你那俩红眼炸酥了来下酒!”
“也不知是那鬼怪欺软怕硬惯了,还是虎爷另有什么神威,这一喝下去,居然硬生生的吓破了那红眼鬼的胆,居然直接两腿一蹬,魂飞魄散了!那张老爷当天晚上便睡了好觉,第二天立马精神了!”
“后来这事儿传的人多了,虎爷便又有了好些个诨号,什么陈大胆,赛张飞,活钟馗,应有尽有,所以啊,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虎爷不主动找那些鬼怪的麻烦也就罢了,他们哪还敢招惹咱们,简直倒反天罡!”
……
宋老彪讲的传神,众人里哪怕有听过这些故事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过去,都没注意棚帐的帘子一开合,不知道哪儿带进来的阴风一吹,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
宋老彪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手脚冰凉,眼前一下暗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对上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大……壮……”宋老彪开口想叫那人的名字,却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扼住了他的喉咙,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宋老彪挣扎的想要掰开他的手,但等碰到那对手臂时,感受到上面所传来的冰寒刺骨,如同钢铁浇筑般,任他如何用力都不能挪动分毫。
恐惧伴随着窒息感一起升起,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周围人的惊叫,身体越来越轻。
下一刻,只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宋老彪感觉自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甩出去,翻了好几个跟斗,却总算恢复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