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郑琉的质问,不止是朱绽与田菁,与郑瑜一块在不远处谈笑的姑娘们都齐齐看向林云芳。
林云芳显然没有领会状况:“你说我什么?”
“出千!舞弊!”郑琉不敢去看林云嫣,只狠狠瞪着林云芳,“我们打马吊玩儿,你怎么能为了赢就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说你哥哥喜欢那彩头的画本是吧?
你要真那么想要你跟我说呀,借你哥哥看一阵、临摹一份也就是了,你何必出此下策?
云芳,我真的好失望。”
林云芳愣住了。
看了眼桌上多出来的牌,又看向郑琉,她皱着眉道:“是不是弄错了?你先……”
“没有弄错!”郑琉直接打断了林云芳,“做错了就认错,好好认错,我和朱姐姐、菁表妹会原谅你的。”
林云芳目瞪口呆。
朱绽蹙眉,指着那张牌:“你真出千?”
“我……”林云芳摇了摇头,“我没有啊!”
肩膀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只手,她转头看去,就见林云嫣朝她柔柔一笑。
亲切之感裹着安心味道奔涌而来,林云芳急切的情绪不由就缓了下来:“二姐,我真没有。”
“没事儿,”林云嫣的声音不轻,不止说给林云芳,也说给在场的所有人,“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还能分不清一个是非对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慢慢说就是了。”
没有让林云芳在这时候自证清白,林云嫣直接就把问题扔回给了郑琉:“这张多出来的牌,是从哪里来的?”
郑琉紧张地抿了抿唇。
果然,郡主几句话就让林云芳稳住了。
告诉自己别退缩,郑琉绷着脸,道:“桌下捡起来的啊。”
“怎么会在桌下的?”林云嫣继续问。
郑琉指向林云芳:“郡主该问她!”
林云芳看着那几乎戳到她脸上的手指头,道:“我说了……”
“你先别说话,”搭在妹妹肩上的手没有拿开,只斜着探出一指,轻轻戳了戳林云芳的脸颊,而后,林云嫣依旧问郑琉,“证词嘛,你先说完了,大伙儿再听云芳怎么说,要不然你一言我一语的,你们说得糊涂,我们听得更糊涂。”
先前瞧着林云芳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郑琉身上。
这一次,如此瞩目并没有让郑琉有任何得意满足的感觉,反而是不安。
“她掉到地上的吧……”郑琉道,“想藏起来,却没拿稳。”
林云嫣问:“你亲眼看到牌从云芳手里掉的?”
郑琉很想说“是”,可一想到林云嫣刚才那嘲笑的表情,她的话卡了一下,改了口:“我听到牌落地上的声音了,对,表妹也听见了吧?”
田菁被郑琉问及,忙点了点头:“我好像也听到那么一声。”
“只是听到,并没有看到,对吗?”林云嫣微微摇了摇头,露出几分失望来,“郑琉妹子,我这就要说你的不是了。
牌落地,许是朱绽或者田妹妹来看牌时不小心碰到,按理该先捡牌起来对一对数,而你却是直接质疑云芳出千。
出千不是好事,会坏了名声,连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迫不及待地说云芳。
云芳与你是好友吧?
我今儿会来,也是因为你与云芳交好,她时常在家里说与你关系融洽、似亲姐妹一般。
没有亲姐妹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没有过激的用词,没有尖锐的语调,正是这样平铺直叙一般的陈述才不会让不明所以的旁观者反感,反而顺着想其中关卡。
没有亲眼所见,就不查不问直接咬定林云芳出千,郑琉太着急了。
既是好朋友好姐妹,哪有一上来就这样的?
朱绽若有所思看着郑琉,没有说话。
“兴许是我急切了,但我实在看不过出千这种行径,”郑琉眼底凝着恼意,在牌桌上翻了翻,“你们看,就是多出一张牌,不是谁碰掉了!”
“现在我们都知道是多出来的牌,可你捡起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只有你在说云芳出千。”林云嫣道。
“郡主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郑琉眼睛泛红,“舞弊的是她,你追着我问做什么?就因为她是你妹妹,你就这么偏袒她?”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预想得不一样呢?
不会说话的林云芳现在根本不开口了!
这种事,饶是被郡主看穿、打乱了,也是谁先喊谁占上风,她没凭没据,郡主难道有吗?
为什么郡主不慌不乱,还这么游刃有余?
如郡主这般从来没有吃过亏的贵女,遇着事儿不该直接喊着要见皇太后吗?
“刚说了,一个个来,你质疑的你先说,被质疑的云芳等下说,等你们都说完了,你要还想听我说什么,到时候你问我答,”林云嫣根本不理会郑琉的挑衅,“郑琉妹子,你与我们说说,你为什么会立刻觉得是云芳出千呢?”
郑琉语塞。
偏边上人都看着她,那些目光仿佛一声声催促。
“为什么?”郑琉拖不出时间来思索,只能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她平时与我们打马吊,输得多赢得少,今天却一反常态一直赢,表妹、朱姐姐,你们之前也常一块凑局,你们说嘛,林云芳是不是常输?”
赶在那两人回答前,林云嫣“明知故问”了:“那谁赢?”
田菁听了,答道:“几乎都是表姐赢。”
“原来如此,”林云嫣说到这儿,忽得一改之前温和态度,她冷笑一声,“怎么?只能让你赢?
我在慈宁宫里与皇太后、皇太妃打马吊都是有来有回,从来不用故意去做牌让牌,赢的时候多着呢。
郑琉,你比皇太后的规矩都大了。”
这话一出,郑琉的眼底喜气一闪:搬出皇太后来了!
郡主肯定不是什么耐心人,只要再激她几句,哪怕开局不利,最后的结果也会……
“郡主。”此前沉默的郑瑜站了出来。
今儿是云阳伯府做东,出了争执之事,她本该立刻调解,只是郡主先摆出了认真说、好好说的姿态,那她便没有插话,让郡主主持局面。
可现在,郡主突然换了个口气,嘲讽嗤笑的劲儿一点没收着,全冒了出来。
郑瑜道:“既是问来龙去脉,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
“也是。”林云嫣没有反对。
郑琉不解地睁大眼睛,她还等着郡主继续皇太后长皇太后短,怎么郡主顺着姐姐的台阶就下了?
也是郑琉自己此刻糊涂着,不然她应当能听出林云嫣的口气依然不善。
“我耐着心思说这么多,也是不想闹得太难看,给始作俑者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看来那人是半点不珍惜,”前半截的假话张口就来,后半截才是林云嫣想做的,“那就由我来给大伙儿说说,那掉在地上的马吊牌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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