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帝师第一卷第120章点茶已经在扬州耽误很久的徐鹤终于踏上了归途。
谢良才这家伙因为有事在身所以不能同行,这次倒不是流连青楼,打着文会的幌子馋人家姑娘身子,据说他家中有事,送走沈瑄后就要赶回宜陵。
回去时众人还是走水路。
虽然没有来时的大船安稳,但好在周家覆灭,没了压力,徐鹤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一路上,只见卫所、府县的战船动辄飞驶而过,徐鹤知道,这应该是剿灭姜堰铺水匪所致。
到了海陵下了船,五个来时的学童,如今三人还是学童,另两人的身份却发生了改变。
被李知节强压着结保的两个学童,如今看到徐鹤早没了不情不愿,两人深深行了一礼后,自是一番吹捧,想维持住这次同行多日的缘分。
倒是同窗刘志高神色最为黯然,他这次府试未能上榜,考前家中便说好了,如果还是没中,就要去学做生意。
一旦沦为商贾,这一辈子也就跟读书做官没了缘分。
同样是一个社学里出来的,原本大家都还是同一起跑线,如今徐鹤和储渊在科举的路上可以继续前行,而自己无疑是个失败者,这让刘志高很是失落。
两世为人,徐鹤自然不会劝他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废话,他拍了拍刘志高的胳膊笑道:“有空出来聚聚!”
刘志高抿着嘴,感激地朝徐鹤点了点头便匆匆走了。
储渊看着他的背影道:“小鹤,你为什么不劝他再坚持坚持,说不定下一年就中了!”
徐鹤摇了摇头:“每个人的家境不同、家里的想法也不一样,刘志高不是稚童了,他要为自己的选择和家庭的选择负责!”
储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怅然。
两人结伴走了一会儿,徐鹤要折向北行去十胜街,而储渊则要继续东出城门回家,两人作别后,徐鹤朝十胜街行去。
刚到大门口,他敲了十多下门,却没人开门,就在他准备去隔壁老甲长家或者舅舅家看看时,突然院内传来警惕的声音问道:“是谁?主人家不在!”
徐鹤闻言愣住了,丰筱竹还没走?
“是我,徐鹤!”
院内之人闻声低低惊呼一声:“是,是你回来了!”
下一秒院门打开,一个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一手扶着院门,一手摆弄衣角,垂下头红着脸道:“伯母去谢老爷家看望病人去了,家中只有我一人!”
徐鹤再见丰筱竹,只见她因为这些天的安稳生活,鹅蛋脸上那种舒缓知性的美愈发明显,凹凸有致的身材就算有衣裙遮掩,也难免峰峦迭起,让人见之浮想联翩。
徐鹤又朝她的裙子看去,心中不由想起那日在沙洲上看到的修长笔直的腿部轮廓,比例实在惊人。
丰筱竹许是发现了徐鹤的目光,俏脸通红,突然将露在裙子外面的天足收进了裙摆里。
“徐公子,你快点进来,我给你倒茶!”此时的丰筱竹哪有那天跟贼人拼命的样子,说话声如蚊。
徐鹤见她这羞意满满的样子有些想笑,之前她给徐鹤的印象都是果断聪敏,不像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的性格。
没想到两人独处,又没有贼匪在边,她却像朵含羞草似的。
待进了院子,因为是未婚男女的缘故,徐鹤只在院中石桌旁坐了。
不一会儿,丰筱竹便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强压着心中的羞怯道:“这是谢公子前些日子送来的铁罗汉!”
徐鹤顺着她的手朝盘中看去,只见黑褐色酋结的茶叶被她轻轻拨入茶则,又拨进盖碗。
热水浇淋后,拿出杯子等待片刻后,她掐着兰花指,食指扣住盖子轻轻转腕,那黄亮的茶汤顿时犹如一根细线倒入杯中。
整个过程赏心悦目,虽然没有后世那些所谓茶艺师的那些繁复流程,但整个过程配上她雪白的皓腕和纤纤玉指实在赏心悦目。
点完茶,丰筱竹红着脸将茶杯双手端到徐鹤面前:“徐公子,你尝尝!”
徐鹤没有急着端起茶杯饮用,而是拿起丰筱竹刚刚抓过的茶碗盖,翻过来放在鼻尖轻嗅。
丰筱竹见状眼睛一亮,她没想到徐鹤竟然还懂怎么品茶。
铁罗汉是乌龙茶的一种,也是武夷山岩茶的主要成员,这种茶冲泡之后汤色清澈、茶香诱人,冲泡后那种浓郁的茶香,可以先闻盖子内部,这里的香气最为透彻清晰。
“嗯,没想到姑娘竟然还懂茶艺!水温、沁泡时间刚刚好,刚好让它的兰花香充分释放了出来!”
说完,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但茶汤在他口腔中四溢开来后,初时的微苦消散,紧接着,舌头上立马回甘!
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岩茶了。
徐鹤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将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丰筱竹正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似乎想问好喝吗?
徐鹤赞叹道:“丰姑娘泡茶的手段真是绝品,这出汤时间,多一秒嫌苦,少一秒寡淡,厉害,真厉害!”
丰筱竹被他表扬,整个脸涨红,嘴唇轻抿,显然心中快活无比。
“以前在家中,爹爹最喜欢饮茶,也喜欢收集天南地北的茶叶,我没事就研究这些茶该怎么样冲泡才能激发它们最好的香气!”丰筱竹小声解释。
“到底是几百年的世家,底蕴就是不一样啊,一个庶女都可以在家中研究茶艺!”徐鹤心中感叹。
不过丰坊这老小子真是,闺女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他难道就没个动静吗?
这时,丰筱竹犹豫片刻后问道:“徐公子,听说你府试高中案首,道喜之人将整条街都堵上了,后来伯母还在家中摆席庆祝呢!”
徐鹤微微一怔,没想到家中竟然这么热闹。
丰筱竹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公子这次府试的制义考的什么题目?”
徐鹤闻言诧异地看向她:“姑娘还懂制义?”
丰筱竹连连摆手:“不懂、不懂,就是胡乱学过一点点!”
徐鹤笑着将当日府试的考题和他所作之文念了出来。
谁知道刚刚还含羞带怯的丰筱竹,在听完他的文章后整个人怔在原地。
“怎么了?丰姑娘?”徐鹤还以为她怎么了。
谁知丰筱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之文,恬淡乐道,有古人高峻之风,且这种文体是我在制义文章中闻所未闻,渡束之法,读之起伏,让人难忘。”
此刻她心中却在想:“就算是爹爹年轻时也做不出这种格范森然、文采超卓的文章吧?”
徐鹤却在心中道:“没想到一个妙龄少女,竟然也懂制义文章,而且这还是丰家的庶女,果然世家大族中卧虎藏龙!小说里那种纨绔公子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之时,突然徐家不远处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嚎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