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凝跟母亲住在孟宅里,跟孟夫人居住的陆府不是同一个地方。
故而,当禁军深夜闯入孟家的时候,吓得一家上下几百口人,纷纷披衣起身,来到前院里。
几房的老爷夫人,还有子女们,都吓得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
“莫非是你二叔的案子判下来了,人真的是他杀的?”孟母还不知情,拉着孟琬凝的手,猜测是陆绍元的事严重了。
而陆绍元的母亲,是孟家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要来彻查一番。
孟母丝毫没看见孟琬凝发白的面孔,只顾着自己啧啧两声:“我早就说了,他们家财不配位,赚那么多银子,结果养出一个混账来。”
早年间,孟母因为性格问题,跟孟夫人不合,明面上虽然没闹出什么矛盾,但她私底下,一直等着看孟夫人的笑话。
毕竟,像孟夫人这种,婚后还能保留自己姓氏的女子,几乎没有多少。
像孟母本姓秦,嫁人后,才称为孟夫人,但说起孟夫人,京城里人人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是人家陆家的掌权夫人。
孟夫人就是孟家的女子,出嫁以后丈夫疼爱,公婆给予尊重,知道她喜欢做生意,还分外支持。
一点也不计较她抛头露面,也没有拿那些迂腐的规矩去约束她。
所以这么多年,大家都称她孟夫人,连她丈夫陆老爷都乐得高兴,还常说妻子不是自己的附庸,简直羡煞了京中一众贵妇。
孟母此时眼底闪烁着嘲笑:“公婆疼爱,丈夫纵容,长子又争气,我还以为她真能得意一辈子,可现在怎么样?她小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玷污后又把人家姑娘杀了,这算得上孟家的耻辱了!”
孟琬凝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母亲,二叔会被判什么样的罪名啊?”
孟母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她刚说完,孟琬凝双腿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孟母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额头上怎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不舒服?”
孟琬凝心虚地点头:“是的,母亲,我想先回房休息,可是这么多禁军,非要大家都聚在一起,是不是走不了呀?”
孟母看了一眼前头的禁军。
“不碍事,整个孟府加在一起,二百来号人呢,少了个你,没有人会留意的,你且回去休息,再说了,是陆家的麻烦,跟你没有关系,去吧,好好地睡一觉。”
孟琬凝正想跑,武放却从外进来,扫了一眼,问:“孟府的人都到齐了吗?”
孟琬凝脚步僵住,不敢跑了,因为武放认得她,若她跑了,以为她做贼心虚怎么办?
她只能躲在众人之后,盼望着武放来,真的是宣布陆绍元获罪的事,而不是发现了这件事跟她有关。
如今当家的,是二房的孟老夫人,花白的头发抿的一丝不苟,端庄威严。
她被两个小辈扶着上前。
“不知大人深夜造访,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事?”
武放拱手:“老夫人见谅,卑职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缉拿孟家小姐孟琬凝入宫,配合调查。”
此言一出,孟府全族的人哗然不已。
方才还等着看孟夫人热闹的孟母,彻底傻在了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扭头,伴随着错愕与打量,一齐落在了最后的孟琬凝身上。
大家像是有意避开一样,逐个退后,直到孟琬凝周围空无一人,被众人的眼神所包围。
她觉得面上火辣辣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孟母不敢相信,上前两步:“大人,太子殿下会不会弄错了?事情是陆绍元干的,跟我女儿琬凝有什么关系?”
武放语气冷冷的:“方才抓住的小厮阿金已经招了,孟小姐拿五百两白银贿赂他,让他帮忙从陆复大人的书房中,偷走太子殿下出巡的布防图,证据确凿,现在就要带她回去拷问。”
孟母险些跌去地上。
孟老夫人眼神严厉,她平时对族中的子女要求甚严,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腌臜手段。
陆绍元遭遇的事,她也有耳闻,没想到,竟是自家人害自家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将她带走吧,我们孟家行事坦荡,从未出过这种丧良心的人,倘若事情查清楚,确实是她做的,还请大人告诉太子殿下,我们孟家上下,都盼望着他严肃处理,绝不要对此女姑息!”
说完,孟老夫人挥袖,鹤头拐杖拄在地上,侧过身去,分外严肃。
得了当家人的允许,武放立即派人去抓住孟琬凝。
“母亲!祖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你们要救我呀!”孟琬凝嚎啕不止,被直接拽走。
武放带着人赶回宫中。
孟母跪在了孟老夫人面前:“母亲,您可要救一救琬凝,您是看着她长大的,就算她做错了事,您也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是不是?”
孟老夫人低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她若真的做出这种丑事,败坏家风,我一定会支持皇上赐她死罪!而你,身为她母亲,平日里没有好好管教,已犯了休妻之错,你还想为她求情?哼!”
孟老夫人猛地甩开手,拄着拐杖,就在小辈们的搀扶下离去。
族人看着孟母的眼神,没有同情。
孟琬凝母女俩平时在府中,就因为占着嫡出,故而飞扬跋扈,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人真心同情她们。
孟母倒在地上,哭喊嚎啕,不一会昏死过去。
孟琬凝路上还叫嚣着自己是冤枉的,可进了宫里,墨凌危竟让人将书艳跟陆绍元小厮的尸身,摆在了她面前。
让人按着孟琬凝的脖子,好好地看着书艳跟小厮的脸。
“当着他们的面,你再说你没有做过?你不知情?”墨凌危高坐龙椅之上,声音冰冷,遥远的好像从天际传来。
孟琬凝吓破了胆,哭着崩溃:“是我做的,可我……我只是想让沈宁宁对殿下死心,我没有想害任何人,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殿下,原谅我殿下!”
墨凌危感到嫌恶地皱起眉头。
他再跟孟琬凝多说一句,就要忍不住发脾气了。
于是他挥挥手,让陈少北去审孟琬凝。
她想脱罪,交代的很快。
她一共收买了三个人,陆复的小厮阿金,负责偷太子出巡的图,还因为得知陆绍元前一晚要去谈生意,所以收买了江上龙身边的一个帮手掌柜。
江上龙的生意入不敷出,底下的掌柜们都缺银,而孟琬凝收买的这个掌柜,更是因为赌债快要走投无路,所以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孟琬凝的要求。
之后,她安排自己收买的卖花女书艳,去污蔑自己跟陆绍元的清白。
书艳因为父亲生着病,需要很多钱治病,所以孟琬凝许诺书艳,只要她按照吩咐办事,就不用担心她父亲治病的要钱。
整件事情做下来,唯一的意外是,她收买的那个掌柜,一不小心杀了陆绍元的小厮。
弄出了两条人命,实在是麻烦得很。
孟琬凝却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正如她所说,她是第一次做,忘记灭口这回事。
稍微细查下去,就审问出了真相。
并且,墨凌危还意外得知,孟琬凝冒充叶裳依递口信给沈宁宁,邀请她在酒楼相见。
就是为了让沈宁宁撞见陆绍元与书艳的事,从而误会书艳是墨凌危找来的。
得知全部经过之后,墨凌危怒不可遏,下令将孟琬凝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孟琬凝浑身僵冷,脑海里回忆起母亲嘲笑别人的那句话,现在却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她冷的发抖,更像是怕的,一路磕头求饶,脑袋都磕出了血,墨凌危也没留情,让人直接将她带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
有人站在了谢府门口,等着沈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