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边有个老婆婆正在打水,从天而降的修玛把她惊到了。水桶打翻,水流一地。
除了老婆婆,修玛没看到其他人。
她火急火燎地扫视四周,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愤怒。
从水井跑到天守后院,再跑到天守正门,跑上大街。修玛没有找到疑似的人。
也是。谁知道楯生什么时候捡到的信?那人肯定早走了。
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跳出来呢?这么急着要见到那个人,是要干什么呢?
后知后觉的修玛想了想,竟然没有答案。似乎她没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
但就是,非常想见到那个人。见到以后。
……
应该先揍他一顿吧,她想。
*****
“原来如此,怪不得。”
等修玛跳出去了,立香赶忙跟弦一郎解释了这个协助者的来历。弦一郎明白了。
“也就是说,修玛是协助者送来的,或者说创造的。”
“没错。我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不可能找得到吧?”
“不过真没想到啊,”刑部姬说,“公主还以为那个男人在每个世界办完事就会离开,居然还在这里停留。”
“不要想当然哦。”达·芬奇提醒道,“只不过落款这样写而已,实际情况说不定是另一回事。”
等两人说完,弦一郎看向立香。
“所以,你认为这封信是否值得相信?”
“这个……”
立香犹豫了。看达·芬奇的表情,她也犹豫。显然,两人想的是同一件事。
在第二幻想地,就因为接到一个陌生人的信,迦勒底前往了蒙西的据点。从结果来说,信的内容没错,只不过没把有陷阱的事告诉迦勒底而已。
又或是对方并不知情?
不管怎样,这次要多留个心眼。毕竟牵扯到的不只是迦勒底的从者们,还有整个苇名国。
立香深呼吸。
“我认为有可信度。如果是内府故意扰乱视听,那这封信应该没有落款,好让我们无从证实。而且我们到这里以后,从来没提过协助者的事,所以我觉得可以信。但……”
“但也要留后手。”弦一郎点点头,“嗯,正合我意,就按这个来部署吧。”
他一拍腿。
“众将听令!”
*****
面对内府约五万的大军,苇名把能上的人全拉上,也就是五千人。如此差距,死守真就是死路一条。
想赢只有一个办法:斩首,直接干掉织田信长。但信长身为大将坐镇后方,想突袭他,得做一些准备。
城内由弦一郎负责,指挥全局。他在大手门外布置一千人,由大将松本内藏祐带队。城内五百,他亲自统领。
根据寄鹰众的侦察,内府本队在山上,信长应该也在。那里通往苇名城的桥已经在三个时辰前全拆了,内府想进攻就必须架桥。所以一开始的战斗主要是远程对轰。
弦一郎命大将河源田直盛带五百人,以弓箭,火绳枪,火筒为主,妨碍内府架桥。立香则派出巴御前同去助阵,没有比她这个Archer更合适这种任务的了。
顺利的话,这支队伍能坚持到弹尽粮绝为止。那样就算完成任务,可以撤退到大手门前。
接下来,是从山下蛇谷寨冲上来的敌人。
因为是正面交战,弦一郎安排了鬼刑部,山内式部利胜以及鬼庭主马雅次,各领一千人马。这三人都是“苇名七本枪”的成员,擅用长枪,正适合在这个场合发挥。
哦对了,七本枪原本是七个人,但现在活着的只有他们仨。
从者方面,右京随同前往。然后总司和总悟在后方远一点的地方待命。因为不清楚敌方从者会如何配置,所以他们两个要根据战况前去支援。
目的并不是击退敌人,感觉顶不住就可以慢慢后撤,退到大手门前。
等两边的队伍都集中在大手门时,就可以准备下一步险棋了。
开门。
当然,不是主动打开。所有人以自保为主,不必过于积极防守。如此大手门会很快被攻破。
等内府军杀进来,就是巷战了,利用城内地形尽全力拖住他们。不必担心百姓,弦一郎已经让他们都到地牢和贮水城区那边暂避。
如此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把织田信长引出来。
只要前方传来破城的消息,信长必定会向前线移动,准备亲自进城宣布胜利。这不单是他的性格使然,换成任何一个总大将,都会这么做的。
而那就是苇名唯一的胜机。
方才的部署里,没有立香,只狼和修玛。他们是突袭信长的小组,在开始突袭前绝不露面。如果城内不太吃紧,或者在这之前能干掉对方一个从者,那么就让总司也同去。
至于路线……还记得立香他们前往苇名城时,走的那些鲜为人知的小路吗?那里可以让他们偷偷靠近内府本队所在的山下。爬上去就能直接进入内府本阵了。
什么时候发动突袭,需要有一个掌握战况的人报信。所以修玛的手环交给弦一郎,让他和立香随时保持联系。
剩下的事,嗯,还有个北面。没了白蛇神,孤影众可能会从此处进攻。弦一郎让水生氏成和佐濑甚助负责北面的防守,再加上火绳枪兵,弓箭手,以及擅长猎杀忍者的弥山院僧兵众,问题应该不大。
“都去吧!”
分拨已定,众将退下,回去整备武器军马,留下立香九郎等人。
立香还有些许担心的表情。因为弦一郎没有把枭活着的事告诉众将。
“那条路,枭应该也知道吧?”
“当然。”弦一郎随口道,“但我相信,以从者的力量可以突破。不,是必须突破。”
“要不然,”巴御前想了想,“巴也一起去吧?”
“不推荐你这么做哦。”达·芬奇说,“本来咱们的人手就吃紧,而且巴御前你面对的可是敌人本队。如果你能顺利引导敌人,藤丸君的压力也会轻一些。”
“唔,确实。”
“放心吧,”立香笑着说,“咱们的魔力箱还能用,关键时刻能再召唤一个从者。”
达·芬奇摇摇头。
“可能的话我真不想让你用。魔力箱怎么也维护不好,要是强行使用,有召唤失败,甚至魔力失控自爆的可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
“现在就是根木棍,都得敲死个敌人再拿去烧火啦,达·芬奇亲。没关系,我有分寸。实在不行,也可以用所罗门系统提高成功率嘛。”
立香说完,刑部姬张着嘴,似乎想拒绝。但立香马上投来一个真诚的眼神,公主就憋回去了。
“嗯,御亲说得在理。”
行吧,虽然赌的成分不少,但每次都是这样。事先部署只能做到尽量周全,实际打起来还得是随机应变。
说不定,致胜的关键,真就在新召唤的从者身上呢?
“比起这些,”弦一郎说,“我更担心的是公孙大娘。那家伙想把狼留在仙峰寺,估计也和龙胤有关吧?神子,你怎么看?”
“唔,应该是那样。”
九郎含糊回答着。其实他听只狼说起幻廊发生的事情时就明白,公孙大娘绝对会阻止自己断绝龙胤。只不过,她应该是阻止不了了。
更让九郎担心的,还是俊胜。
他是不是心中感到有愧了呢?早上九郎去找他,俊胜推说身体不适,不肯出屋。
待会儿再去看看他吧。
*****
“咳咳……”
当其他人都在忙的时候,俊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咳嗽。趁着没人,多咳几声。
这个把肺掏空,连气力都要咳出去的感觉,想必是龙咳了。俊胜并不意外。与九郎和只狼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会变成这样。
幸好他同样不是什么常人。虽不及佛雕师,也能忍受龙咳。
他可不想让九郎知道。
“咳咳!”
咳得口干舌燥,俊胜摸摸嘴唇,寻思出去找点水喝。
“阿俊,哪去啊?”
刚出门,就碰上了精神的大娘。
俊胜连忙把她拉进房间,左看右看,关上门。
“大娘你怎么回来了?”
大娘得意一笑。
“咱听说内府要全力攻城了,这不是想着来帮个忙嘛。其他人且不管,咱可不能让你出了事啊。”
“已经没可能了。”
俊胜叹气道。
“大娘你还不知道吧?狼阁下回来了,也说了你干的事。”
“什么?”
大娘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珠一转,咬牙切齿。
“一定是那个小鬼……竟然不顾咱的请求,她就那么想帮那些臭和尚圆寂吗!?”
“所以大娘你快走吧。这要是被弦一郎……”
“哼,也是。既然他放弃了龙胤,咱也没理由照顾他了!”
说罢,大娘抓起俊胜的手。
“咱们走!”
不由分说,扯着俊胜就跑出房间。
“大娘!”俊胜急道,“不用带着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狼知道咱俩的关系,虽说是咱告诉他的……总之不能放着你不管!现在虽然没事,等打完了仗,天知道他们会把你怎样!”
“大娘!”
俊胜还在说。大娘索性一使劲,把他扛起来。
只是两人身高差太多,大娘虽然扛得动,俊胜的腿却在地上拖着。
本想顺楼梯走,下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大娘干脆踢开一扇窗户,跳出去。
“啊?”
好巧不巧,落地正遇到水生氏成和佐濑甚助。他们正跟足轻们交代任务。
“你是!”
“别走!”
两人连忙拔刀。但大娘早就腾空而起,施展轻功,转眼逃没了影。两人只能干瞪眼。
“可恶!快去告知弦一郎大人!”
一足轻领命,去天守找弦一郎。找了几圈,最后在天守的地下找到了。
“嘁,那个女人……知道了,退下吧。”
打发走那个足轻,弦一郎和身边的立香继续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在这天守地下最深的地方。
“看吧。”
立香看到了圣杯。
它被安置在土台上。那里挖出一个凹槽,满上水,水面正好没过圣杯的底座。土台周围以及圣杯上面,都贴满了符纸。
“真是有特色的保存方式啊。”
达·芬奇一边检查圣杯的状态一边说,但她也只能看清魔力的流动。至于其中原理,她是搞不懂的。
她也不觉得弦一郎会懂,所以。
“该不会,是那个蛇影的女人告诉你们这样保管的?”
“算是吧。”弦一郎说,“她给我们提供了方法,我们稍微改了改。”
“哎……真行啊。”
这就让达·芬奇非常震惊。
第二幻想地的蒙西本身是魔术师,暂且不表。那个蛇影的女人竟然能在科技水平有天壤之别的第一和第三幻想地都成功安置圣杯,她的知识储备到底有多丰富啊?
或者说,蛇影的科技和魔术水平得是有多强啊?是因为他们能召唤各个世界的从者,所以有庞大的知识量吗?
看来想要打败蛇影,别说战力,技术方面的差距也够让人头疼的。
从长计议吧。
“总而言之,我作为御主的能力比较一般,必须有圣杯支持才能维持契约。而这看来就到今天为止了。”
望着圣杯,弦一郎最后说道。
“如果打败了内府,你们就把它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