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一醒来,张居正就过来跟朱翊钧汇报此次的受灾情况了。
“陛下,此次地震中心就发生在希山,影响最深的是京城,伤亡二百余人;其次还有河北,山西,河南等地,皆无人员损伤。”
“那朕还真是碰巧了。”
朱翊钧苦笑一声,“经济损失如何?”
“京城约损失十万两白银,其余地区损失都在一万两白银以下。”
朱翊钧沉思一阵,咬牙,“陛下,从太仓取两万两白银,朕再私自拿两万两白银出来援助京城。”
“陛下仁厚,臣替百姓们谢谢陛下了!”
张居正朝着朱翊钧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这两万两银子也不能就直接免费发下去,让他们以工代赈!”
朱翊钧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以工代赈?陛下,这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让那些有损失的家庭让他们替朕工作,朕给他们吃的,张师觉得如何?”
张居正沉思一会,“陛下,确实是个好办法,臣这就去处理。”
朱翊钧叫住离开的张居正,“张师,朕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都在躲着朕呢?”
“不会是张月明出事了吧!?”
朱翊钧突然想到了还有这种可能,急切地问道。
“陛下过于担心了,是小女觉得是此次自己拖累了陛下,把自己反锁在屋内...还请陛下帮忙开导开导。”
张居正咬咬牙,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那这几天的饭食怎么办?”
朱翊钧大惊。
“陛下放心,食物,药品还是有配送,但是不论臣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出房门,老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向陛下求助。”
“月明为何会觉得自责呢?”
朱翊钧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是他带陛下去的希山,倘若没有自己的带领,陛下就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张居正缓缓坐了下来,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张师你不用担心了,朕把这些奏折批完就立刻跟你去。”
张居正爱女心切,帮朱翊钧一起批改起奏折来,二人共同努力。本来要半天的工作,一个时辰就搞完了。
......
张府,
朱翊钧扣着张月明的房门,“月明,知道我是谁嘛,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吧。”
朱翊钧柔声劝导。
“陛下,你怎么来了?但女子的闺房实在是不方便,陛下见谅。”
前半部分语气上扬,后半部分语气明显低沉下去。
“月明,不进去也行,咱们谈谈吧。”
这下,张月明显行动了起来,没一会,朱翊钧就感觉到,自己靠着的门发出了一顿震颤,显然是有人靠了上来。
“月明,朕听太傅说你这两天都不出门,这是为何?”
朱翊钧蠕动着把身子靠在了张月明的背面,隔着一扇厚厚的木门,朱翊钧好像还是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陛下,月明的腿受伤了,正在静养期间,实在是不方便出门啊。”
张月明强忍着眼泪,平稳着语气说道。
“那你出来,朕推着你一块出去转转,如何?”
朱翊钧虽然没有听出张月明语气里的悲伤,但也知道这个情况,绝非仅仅如此。
“陛下,月明不想出去玩...只想自己呆在这里静一静...好不好?”
这次张月明没有成功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哽咽着说道。
“月明,莫非你觉得是你此次拖累了朕?”
“难道不是吗?倘若不是我叫陛下去希山,陛下就不会遇到地震,也就不会陷入如此险境了,害得陛下休养了这么多天的人,正是我自己啊...我还有什么颜面见陛下你呢?”
张月明嚎啕大哭,朱翊钧静静地听她说完。
“月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不是成功的逃出来了吗?要不是因为你在,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毅力,能坚持到刘将军到来,能让朕坚持到逢凶化吉的,是月明你啊。”
朱翊钧动情地说道。
张月明显然是有一点被说动了,但声音还是颤抖着问道,“陛下,你不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要是我怪你的话,就丢下你自己跑了,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你现在又不理我,我很伤心啊,月明。”
朱翊钧把声音压低,将语气中的失望与悲伤流露出来。
“可是,陛下,他们都说是我害了你啊。”
张月明不再哽咽,但语气中还留着些许委屈。
“他们是谁?难道对你来说,他们比朕更重要吗?朕给你五个数,你要是再不出来,朕就走了!”
“陛下,别...”
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之后,张月明将侧门打开,一蹦一跳地冲到了朱翊钧的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陛下,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张居正在远远处看到这一幕,也就安心地去准备政务了。
张月明哭了个尽兴之后,把头靠在朱翊钧的肩上,一直不肯让朱翊钧看到自己的脸。
“陛下,倘若我的腿就这样摔断了,接不上了,你该怎么办?”
“月明,放心吧,朕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朱翊钧轻轻抚摸着张月明的背脊,温柔地说道。
“陛下,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吗?”
“真的,放心吧。”
将张月明安慰好之后,朱翊钧向张居正借了一条轮椅,就推着张月明一起出去玩了。
一路上,穿着龙袍的朱翊钧毫不遮掩,公然推着张月明在大街上闲逛,一路上虽然有锦衣卫净街,但四周还是有锦衣玉食的高等家族围观,羞得张月明用面纱遮住了脸。
“陛下,咱们往人少一点的街道里走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好。”
见情况已经差不多了,朱翊钧也不再招摇过市,推着张月明朝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一路上梅花盛开,二人走走停停,嬉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京城,都觉得快活极了。
当走到一块酱大骨门口的时候,张月明突然举起了手,“陛下,我想吃这个。”多日没有碰到荤腥,张月明已经饥渴难耐了。
朱翊钧看着满是油腥味的猪大骨,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那咱们就进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