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背负鲜卑的未来
在场的段氏兄弟，虽然心中隐约有几分揣测，但听到一直照顾自己的兄长，居然真就这么死了，一个个也不由面红耳赤。
段文鸳此刻大叫一声，做出想要前扑的姿态。
但马上的，他们身边的侍卫便把一柄柄锋利的百炼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刀锋上传递出来的冰冷锋利，让这几位段氏兄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莫说他们的兄长，就算他们此刻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时间无比的黯然。
“刘郡公这是接了刘聪的命令，来诛杀我等吗！”段叔军冷静下来不由道。
“要杀便杀了，我鲜卑儿郎的大好头颅在此！”段匹怒喝道。
段文鸳与段秀两人此刻也伸长了脖子，仿佛在说，来砍我们啊！
而刘泰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挥了挥手，让周围侍卫们把他们脖子上的刀给放下来。
然后刘泰徐徐道，“段疾六眷已经死了，也许接下来的过来传递圣旨的天使会过来下令把你们全部处死，所以现在你们四个做出抉择吧！”
段叔军听到刘泰的话，面对刘泰正色道，“请问郡公，不知道做什么抉择？”
“我需要你们段氏留下两个人作为标杆，两个人回去草原领导鲜卑部落。”刘泰平静道。
“郡公的意思是，您准备放了我们兄弟！？”
在场的段氏几人听到这话先是一喜，但马上段叔军却冷静的反应过来，
“为什么只能放走两人，将军不像是拨离间的小人啊！”
说实话，因为草原上讲究得是畏威而不怀德，哪怕鲜卑人的高层算是比较汉化的阶级了，但这种骨子里的东西，到底不是那么容易磨灭掉的。
所以对于刘泰这种堂堂正正打败了他们的军事统帅，鲜卑人们或是畏惧，或是尊敬。
甚至当初刘泰提醒了段疾六眷，把他这些没晋廷册封职务的弟弟留下来，更有对他们的活命之恩。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刘泰的心思相当复杂，但至少并没有明显抵触。
刘泰听到段叔军的话，倒看着段叔军的目光流露过一丝的欣赏。
这个段叔军身为段氏兄弟的二哥，在知道段疾六眷的死后，马上接过身为兄长的责任，此刻更从喜悦中冷静下来，并问出了问题关键，刘泰又怎么不欣赏呢。
而刘泰看着段叔军坦然道，“因为我想要用你们段氏鲜卑做一次实验！”
段家兄弟们听到刘泰的话，脸色不由变了变，此刻段文鸳更忍不住道，“刘……”
还是段叔军拦下了自己的弟弟，而是神色严肃的道：“如今我等具是郡公俘虏，兄弟们哪怕活命两人，也全赖将军仁德，将军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很显然，对比起段文鸳，段叔军更加理智，更明白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觉悟，我还真就没有放了你们的必要啊！”刘泰看着段叔军道。
“郡公是在耍我们吗！”段文鸳忍不住了握紧了拳头，神色激动的说道。
“耍你们？”刘泰听到段文鸳的话，摇摇头道，“你们只是不理解我要做一场什么样的实验而已！段疾六眷的死你们觉得代表了什么？”
此刻段家兄弟们不由感觉到了迷茫，一时之间他们有些跟不上刘泰的思维。
“说明了匈奴鲜卑打算走依附晋廷的道路是错误的，同样也说明了现在的大汉更无法接纳鲜卑部落。
所以段疾六眷率领的鲜卑骑兵被我击败，同样也说明了陛下杀了他！”
刘泰徐徐道，“换句话来说，你们鲜卑原本一直在走着的这一条道路没了！”
听到刘泰的话，段叔军，段文鸳，以及段匹三人脸色不由一怔，而段秀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清晰的愚蠢。
虽然听不懂刘泰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郡公您说这些不会只是为了打压我们吧？”段叔军不由苦笑的对刘泰道。
“有这个必要吗？”刘泰从容道，“我告诉你们这，只是告诉你们这里有条新路子而已。
但这条路子，我不知道到能不能走通，需要有人为了自己的族人走一走！
而我手下正好有你们这一支段氏鲜卑，碰巧遇上了而已！”
“这条道路，我们兄弟们不能都走吗？！”段匹听到刘泰的话不由开口。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刘泰听到众人的话，开口道，
“对我来说，我需要得是验证把异族纳入汉族的一次实验。
但那自然也会有一次测试，那鲜卑原来的部落便是最好的选择。
是选择让彻底成为华夏的鲜卑，又或者成为草原的鲜卑，终究只能选择一样。
这一种事情难道是靠嘴能说得清楚的吗？民族命运的尽头，也不过只是拳头与鲜血！”
“郡公的意思是我们兄弟不但如今要分别，甚至以后还要自相残杀是吗！”段叔军道。
“自相残杀？”刘泰听到段叔军的话摇摇头道，“是为了族群的未来而战斗，为了族群的生存而搏杀！
就像现在的乱世天下一样，最先被淘汰的定然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割据的军阀，剩下来的便是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而奋斗的君主。
但王与王不相见，因为意志能够招徕追随者却不能够降服另外一个王，能够降服另外一个王的只能是拳头！
而如此乱世，你们族群也一样，是独立建国，是依附晋廷，又或者选择依附我，终究是要为你们部族找到延续的道路不是吗？
只不过对我来说，想要成为我麾下的军队必须要有一意足以贯彻一生的意志，而不是毫无意志，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作战的雇佣兵。
既然你们自己找不到，而我又需要一场接纳异族的实验，那我就给你们一个吧，为了鲜卑的未来而战！
否则若是我有机会，定然重现霍去病之故事！”
在场几个段家兄弟看着刘泰，那目光中简直在看一个疯子。
因为他们明白刘泰说得是实话，只是他们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等人一起投降刘泰反而不要，偏偏要把自己的兄弟们拆分开来，但是……
为了鲜卑呢！
面对着这样的理由，他们也实在说不出拒绝，此刻面对刘泰，只有沉默。
“我知道，我的话让你们不理解。”刘泰看着段氏兄弟们的沉默道，“那你们就把这当做汉末诸葛氏分仕三家，想要给族群寻个活路就好！”
“诸葛氏的三家不是都灭族了吗？”段叔军听到刘泰的话，不由喃喃说道，“我记得司马氏想把持朝政，就必须要屠一家诸葛家的。”
“莫要胡说，诸葛武侯的玄孙之诸葛京还曾经被任免为江州刺史，琅琊的诸葛恢更是那晋王司马睿的近臣！”张嵩听到段叔军的话连忙道。
几个鲜卑段氏听到张嵩的话，顿时明白自己的对于诸葛家后代的有几分无知。
说实话，如果诸葛家的诸葛瞻与诸葛尚不是直接战死的话，那阿斗投降后，西晋也是会善待诸葛氏的，说到底诸葛氏也是世家。
而他们选择为了蜀汉战死，不但进一步维护了诸葛亮本人的形象，也助力了诸葛家的智慧忠贞的丰碑，那这种世家就更是要善待了。
刘泰则继续道，“你们自己选择谁留下来给被俘虏的鲜卑人做榜样，好好融入我华夏，谁选择回去鲜卑部落，继续做你们的鲜卑可汗。
谁走谁留，你们自己决定。
毕竟这关乎段氏鲜卑自己的命运，我只想一场实验，鲜卑的命运终究要你们自己负责！”
听着刘泰有些非常不负责任，但却又无比坦诚的话，段氏兄弟此刻也若有所思。
而刘泰看着段是兄弟们的沉思，开口道：
“如果，你们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决定的话，那么我便是等你们几天也就是了。
只不过时间不会太长，至少在天使来到青州之前必须要给我答复。
不然我也会很难做的，希望你们体量！”
“郡公仁慈，我等又岂会不知好歹，还请郡公给我们一晚上时间，让我们兄弟商量一二，最迟明天，便是会给郡公答复！”段叔军很认真的说道。
嗯！刘泰听到这话点点头，然后便让人把他们的给带下去了。
看着刘泰与这些鲜卑段氏的话语，张嵩却开口道，“将军何必如此，自古以来胡人畏威而不怀德，纵然大汉豢养了南匈奴这般时日，但时间一到还不是反了！”
“我自然知晓胡人野性难驯！”刘泰听到张嵩的话却道，“但如今天下大乱，看起来是匈奴汉国与西晋之间的争锋，但实际上却是越来越是繁盛的异族，与我汉人之间的战争。
所以若不解决胡汉矛盾，那哪怕我是霸王再世，也不能改变世人心中的成见。
而成见自古以来便是一座难以移动大大山，若不解决掉它，乱世就永远不会平息！”
“郡公目光高原，是嵩浅薄了！”张嵩听到刘泰的解释，心中却也或多或少对刘泰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敬仰，因为刘泰是真发现了问题，然后去尝试着解决问题。
只不过，这时候的张嵩还是有几分不明白道：“不过，为何需得要把这件事却能够跟这些鲜卑部族说得这般清楚。许诺放了他们两人，留下两人自然也就是了！”
“我要得并不是他们四个兄弟间同室操戈，毕竟纵然他们同室操戈对我来说也没任何意义，我只是想要推着他们走一把，让他们自己决定鲜卑人未来的命运！”
刘泰从容道，“若他们心中没有这样的觉悟，我也不过只是养了一支仆从军而已。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的军制需要得是仆从军吗？
我们需要得是有信念的军队，不论他们的信念是什么，但必须是要有信念！”
张嵩听到了刘泰的话，却是不由愣了愣，心中不由想着，“难道这样就不是仆从军吗？”
刘泰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仆从军跟仆从军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好吗？
那些拿钱办事的仆从军，跟一心一意想要成为汉人的仆从军那是一回事吗！
刘泰很明白，魏晋南北朝的五胡乱华的矛盾主线永远都是胡汉之别。
如果这个矛盾没有解决，那你就算统一了天下，那也根本长久不了。
但问题历史上解决这矛盾那可是闹闹腾腾的用了整整三百年的时间才慢慢解决。
自己总不可能活上三百年的时间吧。
而且必须要承认的是，如果没有个妥善解决异族的方式，全部采用杀的办法，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人是杀不完的。
就算这些胡人们被杀完了，胡人就好像是韭菜很快又会从大草原上生长出来，只不过到时候自己的坟墓肯定长草了。
所以，杀只能把问题推后，然后把仇恨积累下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真正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说到底，还是需要寻找到一条道路出来。
而刘泰此刻想要尝试的道路，就是加速周边异族的汉化，成为华夏的少数民族。
当然，对刘泰想要尝试的道路段氏部落的鲜卑兄弟此刻却面面相觑。
段叔军看着几位兄弟们道，“是选择离开，还选择留下，都说说吧，做出选择就别后悔！
是选择回去做草原上的雄鹰，还是选择留下来给刘泰做狗，我是兄长，你们先来选！”
这时候段文鸳狠狠的砸了砸凳子，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却也嘟哝了一句，“老四老五，你们来选！”
“我想回部落！”段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刘泰给我们的道路一定是正确的吗，我想要回我更熟悉的部落去！”
段叔军点点头，目光看向了段秀，段秀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却是说道，“我听兄长的！”
“我跟文鸳留下来，你跟老四会草原，回鲜卑部落去！”段叔军深吸一口气，道，“做下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们要背负起鲜卑的未来，然后坚定的走下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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