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隆福寺一座茶楼内,一群人正窃窃私语。 一个文士打扮的老者,向同桌的几人招招手,小声说道:“您几位听说了吗,有一伙义兵啊,足足有三万人,从江南出发,来京城讨伐九千岁。” 另一个人,先私下看看,小声的说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儿子在兵部当主事,这件事兵部都传遍了。” 京城的百姓自古以来就是官场百事通。 不论什么消息,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甭管多秘密,用不了几天,满大街都是添油加醋的评论员。 “呵!这下子,这个死太监可要糟糕了。他这些年可把咱们祸害的不轻啊,我家在安徽的煤矿和铁矿都被他的爪牙勒索了,三年白干啊!”一个中年的员外打扮的人解恨的骂道。 “我听说,他们来了要诛杀权阉,还政皇帝,这大明的天就要变了。”几人都点头称是。 “不知道,这些义兵都到了那里了。”一个老青虫焦急的问道。他是实在受不了东厂的番子了。 这几年勒索了他的店铺不少钱。他恨不得魏阉立马就倒台才好。 “听说已经到了天津杨柳青镇,用不了三四天就进京城了。” 此时京城的各处都在议论着这些义兵的事情。 消息很快就被报告给魏忠贤。 此时司礼监内,一个太监在咆哮。 一个名贵的花瓶被摔得粉碎。 “王八蛋,咬人不撒口,要让本督知道是谁干的,咱家挖了他的祖坟。” 今天早上消息传来,一伙监狱里的重犯、山贼、土匪、私盐贩子、海上走私贩子、听说还有部分是倭寇。三千多人,已经到了杨柳青了。 说是要来诛灭自己,还政皇帝。 天地良心,自己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连权力的边还没摸到呢。 自己跟谁说理去。 还政,还个屁。 自崇祯上台,自己就连权力的毛都没摸到呢。 不行,不能再忍了。 这个消息已经公开了,才半天的时间,这四九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到了下午傍晚,连小民百姓的都知道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就连茶楼酒肆,青楼勾栏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是劲爆的新闻,九千岁权势熏天,居然有人来,打九千岁的脸。 从万历朝以来,多少年京畿没有兵灾了。 本来自己还想把消息瞒住,没想到现在全城都知道这些人要来京城诛灭自己了。 现在搞得满城风雨的,这是逼自己动手,如果自己再不动手,就要被很多人看透自己了。 这样子都不动手,那只能说明自己现在是一只纸老虎。 不过他不担心,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看本督调动京营踩死你们。 看着手里刚刚弄好的调动京营六千精兵的圣旨,魏忠贤狞笑道:“你们就蹦跶吧,乃公先让你们蹦跶着,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二天,魏忠贤带着太监内操营,一路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的直奔北城。前往德胜门校场点兵。 东厂的番子们也是鲜衣怒马,打着旗幡。 上书“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 “惜薪司迁司礼秉笔太监” “提督保和三殿” “太子太保兼左都御史” 一路锣鼓喧天,好不威风。 沿途的京城百姓,拥挤在路旁看热闹。一个个心惊胆战,纷纷跪地扣头。 魏忠贤看到志得意满。 这京城一亩三分地,到底还都是咱家的天下。谷</span> 心里盘算,检阅三军后,直接出兵天津卫,镇压这些狂徒。 校场门口聚集着大小官员,看到队伍到来,赶紧在门前跪地迎接魏督公。 大队人马开进校场后,魏忠贤在扈从的拥簇下,直接走上点将台,大马金刀的坐在交椅上,下令道:“击鼓”。 一通鼓,一支支兵马,奔跑冲进校场,开始排队组阵。 魏忠贤觉得这些人行动好生迟缓。 站起来,仔细看看。 偌大的校场只有老军千余人,一个个哆哆嗦嗦,在寒风里抱着枪杆子发抖,一个个的破衣烂衫,穷型怪相。 连衣甲都不全。 刀枪都是红色的,早已锈蚀的糟烂不堪。 九千岁感觉有些不妙,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击鼓!” 二通鼓响,一刻钟内又有三千余人赶到校场内。 这些人更惨,好多伤残人士。 都是各军历年因为各种原因致残的。 九千岁心头火起,好你个张维贤,真以为咱家动不了你英国公一系吗。 “把那个,对,就是他,那个瞎一只眼的叫过来” 魏忠贤叫了一个老兵过来。 “小的见过九千岁”老头颤颤巍巍的就要磕头。 “免礼,我问你,你是怎么伤残的。”魏忠贤问道。 “回九千岁话,小的是神庙的时候,征朝鲜,和倭人在汉城厮杀,被火铳打瞎了一只眼睛。” 九千岁眼前一阵发黑,朝鲜,这他妈的得有快七十岁了吧,征朝鲜时的兵都给我找来了,张维贤老匹夫你可真有本事。 气的他浑身发抖并且很冷。 “这么大年纪为何不退役,你的军籍是伪造的吧,从实招来。” 魏忠贤大怒,张维贤老匹夫居然敢随便找些老头子来糊弄我。 你们平时吃空饷,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他娘的给老子掉链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九千岁容禀啊!”老卒子吓得快疯了,“小老儿真是在籍的正军啊,咱们十二团营里,有七成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兵啊。” 魏忠贤回头看兵部尚书崔呈秀,崔呈秀尴尬的擦擦汗,小声的解释道:“老兵退出现役,需要补充新兵进来。兵部上下都吃这份好处,老兵要交够了钱才能退役,没钱就拖着不给办,一般老兵受不了训练折腾,又没有钱,都会跟兵部的官员的亲戚借高利贷,来给兵部上下打点,好退役。这老东西瞎了一只眼,估计没办法出去挣钱去,也没人肯放高利贷给他,所以一直退不了。” 魏忠贤气的要死,这些人能打仗吗。 “击鼓,三通鼓不到的,按军法处斩” 三通鼓响,一刻钟的击鼓时间内又有两千人赶到。 看着这些人,魏督公两眼发黑,一阵眩晕,几乎晕倒,全是老弱病残。 他一把抓住崔呈秀,问道:“京营还有能战之兵吗” 崔呈秀尴尬的说道:“现在打仗全靠将领的家丁,这些也不归朝廷管啊,圣旨也掉不动啊。” 魏忠贤明白了,这些都是京营的兵,六千人一个不少,你要兵,人家给你兵,你找不出毛病。 至于这些人年纪大点,老点、缺点零件啥的,这个锅我们勋贵可不背。 你去问你的亲信去吧,兵部可是你的地盘。 你们凭啥不交钱不让人家退役。 这钱我们也没见到一个大子儿。 魏忠贤感觉心口一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仰天就倒。 “不好了,魏督公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