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生的逃脱全靠自己多年形成的机警。 早上茶馆里就在传扬大少爷己两天没消息,他就忐忑不安起来。 他细细回顾了整个侦察过程,认为情报不会有错,可大少爷怎么就没有消息呢?这也太诡异了。 如果真的大少爷出了事,他是个外乡人,一定是替罪羊出气筒。于是和两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到炒米岗看看情况。 花钱雇了个乡民上往岗上走一遭,去二百文回来后再付三百文,他们远远跟着那乡民,看那乡民到了岗顶却没再回来。 出事了,岗顶己落入夏平之手。 三兄弟又要走上逃亡之路了,往北无法逃掉,只有南渡大树看看情况。 他是刚到富林不久,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大树就更少了。 三人拿起早收拾好的行装,南渡大渡河。 在大树,晚些过河的旅客带来惊人消息,杨义安悬赏1000大洋要三人人头。 幸好跑得快,不然命休亦。 可是又能往哪儿跑?环眼四顾,真是无路可走。 "我们投夏平算了。我是不想再往南走了,在往前就是建昌,建昌过去就是南云,我们三个己没得盘缠,要么我们当土匪,要么就去给乡绅当护院。"丁浩然道。 "投夏平?他会放过我们?" "放得过放不过又咋子?反正我们己是无路可走,再说他号称仁义之人,我们无非就是把看到的情况说给了杨义安,也没做啥子,大家也听过夏平的布告,他杀人有理有据,难道还杀我们不成,再说我们被悬赏也是好事,说明我们不是和杨义安一条心。 "我们出来都快十年了,出来兄弟十几个,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钱早己没有,人家对客客气气,实际早不看我们一眼,我们过的啥日子自己最清楚。 现在夏平起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而且你们也晓得他十二字方针,都晓得茶馆头的人说他不简单,是个做大事的人。如果他败了,我们轰轰烈烈死总比这样窝囊生好。如果他胜了,我们可是开国之臣。" 再说他跟朝庭对到干,我们到他那儿还用东躲西藏吗? 丁浩然的长篇大论让罗德生产生了思考,现在恐怕也只有这条路走了。 "王成,你说呢?" "我听罗哥的。" 罗德生也是果决之人,略一思考就下了决心,"背上东西,现在就走,在大树多一分钟都是危险。"他是个谨慎的人,宁愿在大渡河边吹一夜风,也不愿在大树屋里多呆一分钟。 夜己黑尽,三人往镇外走去。快到街口,后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并有人高喊:"抓住前面三个人。" 三人立即向前奔跑,街口值守的两个乡勇探身看情况,罗德生和王成利用奔跑惯性跳将起来一个飞踹将两乡勇踹翻在地。 捡上武器回身一看,直呼倒霉。 原来追击的并不是他们,追击目标是他们身后的一女二男。 一男子垫后阻击追兵,那男显然武艺不弱,几个追兵都被打倒。 追兵人数不是很多,见对手悍勇,不敢迫得太近,大声同伴喊人,那男子与同伴汇合跟着罗德生跑了下去。 罗德生三人没管闲事,往下游万工渡口跑去。 三人对路况不熟,黑灯瞎火快不起来,而点着火把的追击者却越来越近。 幸好有那三人给他们断后,不然早被追上了。 罗德生四十多岁的人了,急跑了十多里,早累得够呛。实在跑不动了,就在此时,一声断喝响起"站住不准动,做啥子的?" 土匪!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躲在暗处,不是棒客是什么? 但此时三人体力消耗殆尽,心里叹道"苦矣。 罗德生喘着粗气道:"大哥,我们三兄弟老汉病了,到万工请梅医生,身上带了十个银元你们拿去,留我们一条命好不好。"他想拖拖时间让体力恢复些。 "谁要你们的钱!各人揣好。双手抱头蹲下。" 黑暗中走出三人,借着朦胧的光影,罗德生认出抵在胸前的是洋枪。 罗德生大吸口凉气,幸好刚才没乱动。 这明显不是土匪,土匪哪来的三支洋枪,还叫我们把钱揣好,多半是夏平的人。 三人的武器被踢开,一人拿绳子捆人,三人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捆绑完,一人向罗德生的来路摸去。不大一会回来报告,有十几个人追杀三人,三人看来均负伤,很快就会跑不动。 很快追和被追之人都到近前。 阻击之人浑身带伤己挡不住敌人。那个被扶的高个将女子一推,沙哑着声音道,"你快走啊,再不走我死你面前。" 女子拿一把长枪当拄路棍,这时见实在跑不动了,也放弃了逃跑念头,见阻挡的同伴遇险,长枪一摆,返身杀过去。 同伴肩窝中枪,手死死抓住枪杆,女子一枪向对手刺去,对手撒枪退后。 这是骡马小道,不能迂回包抄,不然早就败了, 追击者也不慌,他们人多扔起石块来。 被追击者被石块击中狼狈不堪,知道今天己不能逃脱, 先前被扶的大汉道:"师妹,即然你不逃,师兄先走一步,下生再见,说完纵身就要往大渡河里跳,这时枪响了。 枪声就在二十几米外响的,夜里声音非常刺耳。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停止了动作,一个身影从暗处慢慢走入火把映照范围。 "你是谁?敢管大树张大爷的事!"有追击者问 "我叫张猛子,是夏平的人,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这三个人我保下了,要是不服你紧管放马过来,第一枪我朝天放的,第二枪那就对人了,不要说我没给你打过呼。" 追击者中走出一人抱拳道:"张哥,我家当家的也姓张,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我家当家的对夏先生非常敬佩,早就想去拜会夏先生谈合作的事!我们是不知道你们过了河,要知道早就抬猪杀羊犒劳弟兄们了。 这几个戏子仗着有些武艺作恶多端,不把我袍哥兄弟放眼里,不守我当家定下的规矩,殴伤守备大人,杀死我们同袍兄弟。正应了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伸冤,请张兄把人还给我,明天中午我必带酒肉前来犒劳兄弟们。" 刚才是逼得没法想自杀,现在有一线生机当然就想抓住:"他们才是禽兽,为霸占我家师妹,将戏班撵散,将我家师打死,老天怎么不劈了你们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