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沐一颗一颗地系着自己的衣扣,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埋怨她半句。
苏柒若按住他的手,亲自帮他把自己解开的衣扣系上,红着脸将人扶了起来。。。
“我……我做梦了,梦见我们拜堂入了洞房,所以……所以才……”
饶是苏柒若脸皮再厚,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她总不能说她做了个“春”梦,结果非礼了他吧!
南璟沐轻轻摇了摇头,主动依偎在苏柒若怀中。
“没关系的。”
他不怪她,是他自己愿意的。
若他不愿,便是将她踢下床去,她也脱不了他的衣裳。
苏柒若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喃喃道:“等朝堂稳定了,我们就成婚吧!”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成婚可能会在梦里变成禽兽,要是伤了南璟沐,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
南璟沐低声应道,若不是南家出事,他们现在也已经成婚了呢!
苏柒若陪南璟沐吃了午膳后便又进了宫,以苏国公秦国公和几位年长的老臣为首,众人正在与太女商议登基之事。
御医说皇上的毒是解不了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如今国中无君,皇上也再没了指望,只有太女早些登基才能稳定朝纲。
太女登基的第四日,后宫便传来丧钟声。
南璟沐微微蹙眉,他听苏柒若说了皇上中毒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没了。
南家的仇恨随着先皇的入土也一起被埋葬,南璟沐说不上是恨,也谈不上原谅。
南家数百口人命折在了那个人手中,他无法原谅。
新皇登基后便颁布了不少惠民政策,降赋税,治贪官,也平了南家的冤案,封南家唯一幸存下来的嫡长子南璟沐为安南郡卿。
当南璟沐重新站在南府的大门口时,心中毫无波澜。
这个家于他来说是陌生的,除了父亲的那个院子。
白皙的手指触上已经破了皮的大门,随着大门的打开,院中的荒芜也落入眼中。
南璟沐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往前走着,入目的景致陌生极了!
若说这里是他的家,倒不如说江南的那个小院子更像是他记忆中的家。
夏风和暖阳跟在南璟沐身后,二人现在都还没有从自家公子的身份中走出来。
公子他竟然就是世女的未婚夫君,南家那个被送去了江南的嫡公子,这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立在一处院子前,南璟沐久久未曾动弹。
“公子……”
夏风轻轻唤了一声。
南璟沐勾唇一笑,指着院子里的那棵已经光秃秃的树道:“这里便是我幼时长大的院子,那时候父亲便喜欢抱着我坐在那棵大榕树下看书。”
南璟沐也不知该如何说自己的母亲,这院子她竟一直没有给那继室住。
“公子,都过去了。”
夏风一阵心疼,没想到自家公子竟受过那么多的委屈。
南家嫡子的事情京中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夏风也不能理解那位一向威风凛凛的南将军,为何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护不住。
“是啊!都过去了。”
南璟沐感叹一声,他以为自己怎么着也会借景生情一番,没想到心底会如此平静。
进了书房,他没有再往里走,钥匙在苏柒若那里,那里头的嫁妆等他成婚的时候再来搬就是。
“回吧!”
本以为还要再转一会儿,哪知南璟沐转身就带着夏风和冬阳走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南璟沐身后,怕他触景生情后会难受,谁知公子就这样带着他们走了。
刚从御书房出来的苏柒若被人拦了下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面容憔悴,苏柒若不悦地蹙起眉头。
“九殿下可是有事?”
“柒若姐姐,你下朝了?”
东方淳紧张地咬了咬唇,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
“殿下若是无事,本官便告辞了。”
苏柒若对这位九殿下没什么感情,说不上讨厌也没有喜欢,就只是个路人。
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陪陪南璟沐,与他商量商量成婚的事情。
先皇新丧,他们的婚事怕是还要往后拖一拖。
“柒若姐姐,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谢璟沐就是南家的你那位没死的未婚夫君?”
东方淳拦住苏柒若的去路,红着眼睛问道。
难怪她会让他住进锦墨居,难怪她会不顾身份得非要娶他做正君。
若是那谢璟沐,不,南璟沐只是一个泥腿子,他还敢去求皇姐为他赐婚,哪怕和那泥腿子共侍一妻他也不在意。
可他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苏柒若幼时定下的未婚夫君。
如此,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算他不是南璟沐,我也不会娶别的男人。”
苏柒若说罢,直接大步离开,再也不想与他废话。
东方淳苍白的唇颤了颤,看着苏柒若离去的背影,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就算他不是南璟沐,她也不会娶别的男人。
所以,她娶他只是因为喜欢,与身份无关。
“殿下……”
身后的小福上前扶住东方淳晃了几晃的身子,担忧地唤道。
“她对我从来都是这般无情。”
不论是没受伤前的苏柒若,还是带着南璟沐回来的苏柒若,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东方淳心里是怨的,他怨自己的母皇,身为君主不想着如何为国为民,整日里算计着自己的朝臣。
苏柒若为何不喜欢他,这里头的缘由八成都是因为先皇。
“殿下这么好,苏世女看不见,总会有人能看见的。”
小福红着眼睛劝道,他很心疼自家主子,看着身份尊贵,其实从小到大都活得小心翼翼。
若非是太女殿下和君后护着,殿下他也未必能活到今天。
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人家还总是冷眼相对,殿下他又做错了什么?
“罢了,母皇薨逝,作为儿子,我自是要为她守孝三年的。”
东方淳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珠,转身往回走去,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他既生在这座牢笼里,又何必期盼着逃出去,只有痴人才会说梦,老天到底不会怜悯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