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卓翎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不管是孟瑛也好,白芷也好,还有卓遥也好。
她有些迷茫,不知为何,她感到了巨大的空虚,好像世界只围着他们三个人转。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卓泓和余靖去船仓里翻了许久,最终还是翻得了好几坛酒,这船本就是运送货物的,武器什么的一大堆,吃得也不算少,但是酒还是难得。
二人爬到了歪歪斜斜的船顶,抱着酒坛子,就像抱着宝物。
卓泓发觉了,最近的国师,越发不爱说话了,也越来越邋遢了,每日光着脚,就坐在船顶,看着辰国的方向。
他的头发本就花白,如今好像白得更多了,披散着更显老态。
明明不过二十几岁的壮年男子,怎会老成这般?
卓泓忍不住伸手将他花白的头发捋到耳后。
余靖一惊,立即躲闪开了。
卓泓讪讪缩回手,试探着问道,“国师!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余靖条件反射道,“没有!”
“你不想与女子一夜欢好?”卓泓问得有些忐忑。
“不想!”
卓泓不知道为何,像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舒了一口气。
气氛变得沉默,余靖从来都不会主动问卓泓什么话,向来都是卓泓一个劲儿地问他。
卓泓也有些颓丧,自从漂流到这岛上,这一天天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砍树,砍柴,打水,打猎,衣服没得换,天天日晒雨淋,好苦啊!
还好有哥哥在,可以不愁吃的。
今日听见飒兰哥哥与白芷的欢愉之声,少年人不可避免地有了些浮躁心思。
只是,他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小时候懵懵懂懂,长大了却察觉出了不妥。
辰京的权贵子弟很多,尽管他年纪小,但时常有人邀他去花街柳巷共度春宵。
他好像都不感兴趣。
他只想去摘星楼,找国师一起看星星,他很喜欢与国师讲话。
但是最近的国师变了,变得像是一潭死水,一颗石子丢下去,激不起一点浪花。
他将酒坛子塞进了余靖怀里,“国师,不开心的话,就喝酒!我陪你喝!”
余靖回头淡淡看他一眼,眸中无光,“你姐姐会骂我的,你年纪还小,别喝了。”
“我怕她作甚?她骂骂还不是就过去了!”卓泓一脸得意。
余靖垂下眼眸,“还是听听你姐姐的话吧……”
不知为何,这话听到卓泓耳朵里,却是十足的伤感。
“国师还有家人吗?我记得你是孤儿。”卓泓小心翼翼地问,怕他不开心。
“家人?有啊,我也有姐姐,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余靖心疼了一下,他有不好的预感,而他的预感,准得令人恐惧。
他怕什么,就来什么!
余靖灌了好几口酒,试图麻木自己的神经,他疯狂抗拒着脑中的预感,拼命转移注意力,“所以你啊,要听你姐姐的话……”
这话让卓泓的心也空落落的,不知所措。但他更担心余靖的状态。
卓遥和肖扬打了一整夜。
天刚破晓,二人才灰溜溜地回去歇着了。
卓遥气得饭都吃下下,他打不过肖扬,他那灵活的闪避身法,一整夜卓遥都没能伤他分毫。
最后只是把他打累了,两个人才协商着不打了,先歇一歇。
卓遥这一静下来,又想起了他在屋外听到的声音,那一声声的,他觉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怎么能让别人听去了呢!还是在孟瑛身下承欢,真是要命!
怎么偏偏就是孟瑛呢?!
他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一拳砸到床上,床板被砸出一个坑,船顶落下了一些灰尘和碎渣子。
肖扬也是一身疲累地回去,屋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们睡得宁静。
他的小屋只盖了一半,还没完成,睡不了,他也不想睡。
他只想守着他们。
他的心并非不曾躁动,只是他从来都知道,他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他不争,也没有资格争。
这夜除了孟瑛和白芷,谁也没有睡着。
天濛濛亮,忽的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海岛不比别处,天气变化通常是极快的,转眼或许就转换了天地。
孟瑛和白芷是被滴滴答答的雨声给吵醒的。
正如国师所言,屋顶的茅草被大风给卷走了一片,雨顺着木板缝隙滴落到地上的木板,咚咚咚的。
一阵凉风刮来,裹挟着细细的雨雾,让屋内的温度陡然剧变。
他们没有被子,只有一张兽皮。
两人裹在兽皮里,看屋顶雨水滴落,瑟瑟发抖。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你这草屋,不够结实啊!”白芷吐槽。
孟瑛披着兽皮,下巴搁在白芷头顶,将白芷圈在怀里,二人都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他无奈笑了,“是飒兰不好,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能给你……”
“你能凭空变一个房子出来就够神奇了,漏几滴雨水算什么!修修不就好了……”
正说着,白芷想起昨天她问余靖今天会不会下雨,还问他房顶会不会被刮跑。
这还真的应验了!
她晃了晃头,她不想承认是余靖预言得准,一定是他观察气候变化得出的结论。
如果她承认这是预言,那就意味着余靖说的话很有可能成真。
她不想让孟瑛相信辰国大乱的预言,哪怕是给他留一点点希望也好。
她突然不说话了,孟瑛疑惑看去,眼珠子提溜地转,孟瑛轻轻开口,“在想何事?”
“没没没……就是……饿了……”白芷随便找了个借口。
“飒兰也饿了……”孟瑛说炙热的贴了上来,吻上了她的耳垂。
白芷一惊,一双手又在蠢蠢欲动了!
“你不累?”
白芷身上酸痛得很,有种小时候上体育课蛙跳,乳酸堆积过多的酸爽。
她是一点也不想动了!
“怎么会累……”孟瑛的气息在白芷耳边喷薄,烧得人滚烫。
白芷忙推他,“我不想动了……”
孟瑛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垂在白芷的肩头,多年来积攒的欲望,一朝尝鲜,那便是食髓知味。
他委屈巴巴地在白芷耳边暗戳戳抱怨,“夫人可不能这般……昨日你还不是这样的……飒兰多可怜……飒兰以前日日夜夜地想……”
孟瑛在她身上的爱抚就没停过,白芷就没见过他那么缠人,以前可是求都求不来,这一晚上的事儿,怎么人就变了!
“嗯~”白芷气息开始凌乱,却还是推拒,“你日日夜夜地想?那你想了之后,怎么办呢……没去烟花柳巷……”
孟瑛淡淡笑了,在她耳边轻声吐露,“烟花之地太远,合心意的姑娘难觅,价还贵,飒兰便自己解决了……”
白芷一愣,“如何解决?”
孟瑛从兽皮里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还带着些许伤口。
“想着你,它比什么都好使……”
白芷:“……”
然后这只手,便抚上了白芷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