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莫名往后缩了缩,碎碎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人的脚步声。
难道这岛上除了她还有人?
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若是吃人的土著,那该如何是好?
白芷的想象力极其丰富,没多一会儿,脑子里全剩下自己被大卸八块,丢进锅里烹煮的场景。
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木棍,腿已经软的在发抖了,她往灌木里藏了藏。
哗——
树丛中忽的钻出一个……光头。
光头!
可能是看惯了孟瑛,看到个光头她就放心了。
“芷儿……是你吗?芷儿!”
是孟瑛的声音!
白芷大喜,丢了手中的棍子,就朝孟瑛奔过去。
一跃就跳到孟瑛的怀里,像个树袋熊一样,攀到了孟瑛身上,双腿盘上了他的腰。
孟瑛一惊,忙托住了她的身子。
“王爷!吓死我了!王爷!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吓死我了……”白芷激动得眼泪流下来。
孟瑛长长舒了一口气,快要被吓死的人是他才对,失去意识之前,他还紧紧抱住白芷,但醒来时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当时他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慌乱地往周围寻找,找了一日一夜,偶然听到一声尖叫,他才寻了过来。
他抚着白芷的背,剧烈的喘息着,“我在……我在……”
劫后余生,二人紧紧抱着,喘息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孟瑛,这才发现,他托着的是白芷的臀肉,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衣衫也破烂不堪,整个胸膛的衣衫大敞,贴着白芷露出的肌肤,滚烫又灼热。
霎时耳根一红,喉结滚动,僵硬地将白芷放了下来。
缥缈的心思只存在了瞬间,现在远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来的路上,发现了毒蛇野兽的痕迹。
这处好像的确是没有人烟的孤岛,现在不知时节,不知方位,活下来成了最重要的事。
他忙带白芷离开了这森林。
因着白芷没有鞋子,孟瑛很是心疼,一路背着她。
二人在海边找到一处还算安全的石堆,用石堆堆砌出了半身高的墙,以防野兽袭击。
一直忙碌到了夜里,二人捡得块燧石,燃了火堆才得以休息。
天色暗了下来,今夜无月,只有微弱星光。
除了这燃着的火堆,四周都是黑洞洞的,让人不知身在何方。
远处响起野兽的嚎叫,像是猿猴,又难以真切分辨,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这座岛上满是未知,满是恐惧。
白芷朝孟瑛挤了挤,“这下怎么办啊?我们能离开这座岛吗?”
孟瑛心里也很不安,他不过是随意想想,不过是想要一个没有权力纷争的地方,想要一瞬的逃避,却是一语成谶。
现在可好,成了个野人!
饭没得吃,床没得睡,连衣裳也没得穿!
生存成了问题,谈爱的心思就淡了。
只是万幸,她还活着,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瑛无奈苦笑,“莫怕,我会带你回去。”
“怎么回去?”白芷兴致也不高,冷飕飕的,心里慌乱的很。
孟瑛蹙眉,“造船,我们得离开这里。”
“怎么造?就我们两个人……”白芷情绪低落极了。
孟瑛也没十足的把握,他侧眸看着白芷,脑袋都耷拉下去了,一阵心疼,他柔声道:“没事的,交给飒兰,明日我再走远一些,看看岛上有没有人,我们现在先要活下去,然后想办法造船……”
“唔……嗯……好……我陪你一起……”白芷觉得造船是个艰难得不能再艰难的任务。
他们现在没有食物,没有工具,要无中生有造一条船,在方位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行驶过这汪洋大海,回到辰国,她的脑子简直难以想象。
白芷还在沉闷中,却总觉得旁边的孟瑛像是被乌云笼罩着,气压更低,是很少出现在他面上的愁容。
她忙扯了扯孟瑛的衣衫,挤出个笑容,“没事的,能造出船的,反正这岛上果子很多,小兽也多,吃的至少不愁了,我们就慢慢造船,一年也好,两年也好,总能回去的,说不定岛的另一边还有人呢!”
孟瑛听了她的话,努力让神情变得柔和,却掩不去眼底的愁绪,他想笑一笑,却是连笑容都挤不出,表情一时比哭还难看,他扶额遮住了脸,嘴里念着,“一年……两年……”
他埋下了头,却是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抽泣的声音传来,把白芷惊到了,这怎的还哭起来了?
她忙拍着孟瑛的背,连声安慰,“没事的……王爷……会过去的……”
白芷在身边,无疑是汪洋中一块漂浮的木板,让四下无依的孟瑛,有了一点踏实的依靠。
他一把扯过白芷,伏在她肩上,不停地抽泣,哭得像个孩子。
白芷能感受到,搁在她肩上的下巴,在不断地颤抖。
哭了好久,孟瑛颤抖着发声,“父皇……父皇他病了……皇后的孩子才两岁……外祖父年事已高……太子受人操控……卓家狼子野心……我却在这里……父皇没有我,他的意志都出不了宫门……他怎么办……皇后怎么办……”
孟瑛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桩桩件件都是巨大的难事。
白芷也听得难受,王朝兴衰,皇家责任,他是一点也放不下。
别说一年两年,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就是孟瑛失踪半个月,辰国也有改天换地的可能。
到那时,成王败寇,该抹杀的人,一个也逃不过。
他那挣扎一生的父皇,还有被卷入斗争的游珍珍,他那不到三岁的弟弟,他的外公舅舅,所有支持他的人,都会死!
卓家内部又不稳当,天下百姓,总归难逃战乱!
像是塌了一片天!
孟瑛根本忘不了他身上担的责任,也断不能忘!
白芷清楚他内心的煎熬,他就是被这样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压得不敢言爱。
这种时刻,安慰的话语总显得苍白,白芷只是任他抱着,任他倾诉。
哭了很久,孟瑛渐渐恢复了情绪,他觉得自己没用,竟这般失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湿漉漉的睫毛在白芷的颈间轻扫,弄得白芷痒酥酥的,“哭好了?”
孟瑛不想抬起头,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芷儿,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情绪的宣泄快而凶猛,孟瑛很快找到了方向,他必须得离开!
逃避是荒谬的,即使有这么一坐孤岛,他也没办法忘记过往,放下责任。
责任比天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