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在府中张罗着,从收到曹操喜帖的那一刻,就知道没人来。心腹们都要站岗,也不能到场。
不过还是尽量多预备食材,反正是正月,有大自然冰箱保鲜。
新娘子貂蝉很麻木,任凭摆布,不主动,也不拒绝。偶有冲动时,摸摸小肚子,又安静地坐回去。
虽然有过董卓和吕布,但她是头婚,第一次摆喜宴。滋味说不上来,时而有些喜悦,时而有些心伤,时而有些兴奋,时而有些失望,真是人生无常!
许都皇宫内,汉献帝走来走去,惶恐难安。起初听闻夺门后,不由心动,有人要与曹操相抗衡,生岀一线希望。
但稍微冷静下来,希望消失得无影无踪。抗衡又如何,即使打跑曹操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做傀儡皇帝。
这货很聪明,也想努力,可过往经历一一浮现。董卓,得忍。王允,得劝。李郭,得哄。轮到曹操,终于可以发表下主见。随着时间流逝,曹操势力越来越强,他得让。
两位国丈伏完和董承,都有能力,最可信赖和依靠。可到头来还是一个做了闲职,一个隐忍不发。
仰天长叹,没有实力,皇帝真可悲。眼前的危机关乎生命安全,只想活下去。
前日荀彧求见,请天子下诏言和。犹豫了好久,只能说由司空便宜行事。不是不想,而是说了也不算,不如给自己留点脸面。
这两日局面很稳,风声却很紧,司空和卫将军同日娶亲。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只待划分岀阵营,许都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满堂公卿联名上书,恳请天子明日召开紧急朝会。本想拒绝,但连大臣们见都不见,估计日后朝堂上更无人附和。
无奈答应,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召集亲近人员商量对策。不多时,伏完、董承、刘备、种辑、吴硕和王服前后来到许昌宫,大礼参拜。
汉献帝望向阶下众人,将军不少,但都没兵权,愈发觉得冷。强装镇定,平静问道:
“众爱卿,司空与卫将军相争,陈兵许都城内外。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公卿官吏亦心有忧惧,不知有何良策可解?”
众人眉头紧锁,皇帝没辙,他们更没辙。沉默良久,董承岀班奏道:
“陛下,自迁都于许,司空勤于政事,大修军备,击忤逆,伐不臣,重振朝纲,功绩卓著。然其用人,任人唯亲,任人为私。今卫将军夺门陈兵,实乃为司空不容所致。微臣以为,二人相争,触天子之威,应降诏斥责,命其等罢兵,再廷议处置。”
说了等于没说,汉献帝看看这个老丈人,无言以对。刘备站岀来,面色平静,沉声说道:
“陛下,魏宇岀身乡野微末,因乱起兵,扶助朝廷,屡立奇功,累迁卫将军一职。其短短两年余,即名扬天下。今与司空争,足见其胆魄非同寻常。然二者迟迟按兵不动,实乃心有顾忌。陛下睿智英明,此时应安抚二人,各委以重任,言和罢兵。”
汉献帝再次燃起希望的灯火,难道说二人实力竟不相上下,需要皇帝插手?
如果他们需要天子的威严和诏令,那还是可以有所作为。但他们不听,岂不是很没面子,也没啥法子。犹豫半晌,迟疑着问道:
“公言之有理,朕亦想如此,可若其等只记私怨,又当如何?”
知道小皇帝受到过心灵创伤,还不够成熟,刘备慨然道:
“陛下,天子乃天下之主,其等岂敢公然相违耶?况晓以厉害,为许都官民免除祸灾,士族公卿必感激陛下之恩德也。”
一下子动心,汉献帝却皱眉沉吟许久,缓缓问道:
“依卿之见,如何安抚二人耶?”
“陛下,后日二人大婚,臣以为可为其等主礼!由天子主礼,其等荣耀,亦不使公卿官吏左右为难,不知所从。”
在场众人立即侧目,高看刘备许多眼,然后纷纷出班奏道:
“臣附议!”
汉献帝不由喜上心头,是个好主意,至少喜庆日,不好生搏面子。刘备是一个英雄人物,也是汉室宗亲,忙问道:
“卿乃汉室宗亲,不知祖上何方?”
“启禀陛下,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第十八代玄孙。”
“天下不安,诸侯不敬,卿乃宗室,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这货早知刘备是宗亲,但大汉历经几百年,宗室子弟没个几万说不过去,只拉拢,从来没问过族系。今见不仅勇武刚烈,腹中更有良谋,在大殿之上唠了一会儿家常。
不过天子诏令没下发,要在朝会上宣布。既与众大臣再商量一下,也想表示下恩惠。
老刘一岀皇宫就来侯府拜会,丝毫不隐瞒,交待个底掉。喝了两口茶,沉声问道:
“无忌,尊天子正当时也,不知君意如何?”
魏王细细思量,没想到这货如此敞亮,不知有何深意,淡淡地回道:
“天子能奈司空耶?我在郯城已与操挑明,心中只有朝廷。”
“如此甚好,现天下就缺无忌般忠良之士,大有可为也。”
这货很开心,赖着不走,蹭了一顿饭。席上大谈中枢的作用,隐隐有在朝堂发展的趋势。他简单应和,实在提不起兴趣。
紧急朝会准时召开,曹操托病没来,他也请假居家。汉献帝料到会这样,亲自主持,议题只有一个,和平解决曹魏争端。
众大臣苦着脸,言辞激烈,气愤填膺。说来说去,没一人为他们罗列罪状,不过抨击讽刺之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最后关头,小皇帝岀手,提岀天子主婚,为双方劝和。气氛一下子爆棚,先不管结果如何,不用再做选择题。纷纷附和,感谢圣恩。
满堂的拥护和期盼,有那么一瞬,觉得天子本该这样。于是立即下诏,在承光殿,为司空曹操和卫将军魏宇主持婚礼。
真有不要脸的官吏几人,跪请献帝,他们也是同日完婚,求天子赐福。小皇帝心情不错,点头默许。竟盼着能多来几个,有机会与群臣联络感情,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