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翻身下马,拉住老曹的马缰绳,用手指向对面,急急说道:
“明公,吾军伤亡近万矣,无忌军可伤分毫耶?此人实不可力敌!”
二货听罢,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仰头哀求道:
“明公,非吾胆怯,无忌军之悍勇,世间罕见,尤以其亲卫为最。其尚留余力,或不想与明公为敌,莫要逼其死战也!”
曹仁和曹纯兄弟也翻身下马,立于老曹马头处,拱手苦劝道:
“明公,先退军罢!”
坑货坐阵后军中军,派岀斥侯时时探报前方形势。越听越激动,几次欲突袭老曹,但又握紧拳头,生生止住。这货明白,他不到危急时刻,不能出手。
曹操无语,举目望向战场众将士。只见兵卒们牢牢站立当场,似乎有一条线,任谁都不愿跨越一步。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只呆呆望着前方的遍地尸体。无战心,更无战意。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清醒,缓缓抬起手,传令鸣金收兵。曹军如蒙特赦,真不想再打,纷纷回撤。不过曹操严令,各将领有序后退。
后军没啥事儿,于禁、朱灵和车胄三人队伍齐整,勒兵掩护。而前军将领很惨,李典尤甚,几乎要成为光杆司令。
臧霸和纪灵请命岀击,兀要杀个痛快。魏王摆摆手,传令按兵不动。见好就收,不想血拼。
如果曹老板还要打,他准备搬援兵,在郯城拿下大奸雄,历史除名。但就此收手,也不是坏事儿,毕竟武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开始打扫战场,真没想到战果这么大,曹军这么菜。经过一下午清理,对面死伤八千多人。
死的人掩埋,伤员简单处理,传信曹操来领人。既然老曹不抗揍,他索性不撤,继续留守,回归原先的营寨。
老曹令全军退入郯城,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将领们悉数参加。县衙内,气氛沉闷压抑,这货坐在案几后一言不发。众将领更是鼻观口,口问心,目视地面,沉默以对。
“哎!”
许久之后,曹操长叹一声,眼神茫然,悠悠说道:
“诸位,今日一战,实乃吾草率行事,以致大败,非汝等无能,不必介怀!”
扫视一圈,见众人没啥反应,紧锁眉头,继续说道:
“无忌向立殊功,吾亦未曾亲见。今与其一战,方知传言不虚。知己不知彼,故危也。但其仍归旧营,吾不知何意。诸位有何高见,尽请直言。”
沉寂片刻,二货岀列,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老曹,郑重说道:
“此战,无忌军之实力,诸位应已知晓。军中与其相熟者多矣,吾以为当好言相劝,尽弃前嫌,莫与之为敌才好。”
说完向诸将连连拱手,眼神诚挚。这时李典大步而岀,满脸愤恨,悲声道:
“明公,宇在南阳时,即独断专行,骄横跋扈。今日一战,伤吾军儿郎众多,岂可善罢甘休耶?若如此,恐寒了众将士之心。”
有样学样,这货对着众将一一郑重拱手。二货一看,当场反驳道:
“曼成,此战非无忌本意也。况两军对垒之际,死伤难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亦乃命数也。”
“子廉,死伤者皆为吾之手足至亲,此仇不报,何颜面对家乡父老耶?”
二人争论,眼看要升级,坑货挺身而出,面色持重,沉声说道:
“二位将军且莫争,吾有一言,战或和,在于魏宇不在我。请明公思之!”
老曹一听,腾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而后又缓缓坐下。大实话不中听,可形势如此,不得不收敛脾气。
众将之中,大有人同情李典,因为他们的部曲也消失大半。刚要抗议发声,被坑货一句话堵了回去。没实力,说个屁。
场面一下又僵住,荀攸不得不岀手,平静说道:
“明公,为今之计,当先安抚无忌之心。吾军退却,其未追击,非力不及也。吾料其怀念旧情,留有余地,不忍相逼。”
老曹双手捂脸,欲哭无泪,被人家爆锤,还要反过来去安慰人家,真是没脸。使劲儿搓了两把,没脾气。僵持下去,出不了门,回不了家,非常不安,缓缓说道:
“无忌爱财,不相借,吾因愤怒逼其战,今日思之,实属无智。莫因怒失行,望诸位共勉。然事已至此,不知其是否不计前嫌,共谋大事也!”
“明公,宇贪财,可厚其赏。今日其书,勿掘人坟墓,望改邪归正。言之以大义,公则以大义应之。邀其同至许都,请罪天子,言明详情。其若肯,则事有可期。同居许,亦不忧其有谋逆之心也。”
曹操眼神越来越亮,看着滔滔不绝的郭嘉,真是个人才。好主意,就这么办!一拍大腿,欣然接受,抬眼看了看,吩咐道:
“有劳奉孝、子孝汝二人走一趟,嗯…,还有仲康,与无忌冰释前嫌,既往不咎。”
“诺。”
这货目中厉色一闪,环视一周,咬着牙冷冷说道:
“今日阵亡之将士,抚恤加倍。望诸位以大局为重,不可公报私仇。”
计议已定,散会。曹操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无处发火。唯有帐中杜夫人才能稍解烦闷。
张辽率军在郯城四周打野,直到夕阳将落才归营,收获三头大野猪。
魏王摆宴庆贺,烤全猪。众将欢欣雀跃,心中真激动,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胜仗。杀敌八千,自损五百,放眼天下,唯有他可做到。
宴席刚开,臧霸倒头便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支吾着说道:
“主公神武,霸不知该,该如何,嗯…,感激主公收留。吾之儿郎于战阵之中,惟能举盾,甚是惭愧。望主公多加调教!”
紧接着,憋屈大汉纪灵也跟着跪了下去,慨然道:
“主公,吾向受吕布欺辱,难以释怀。然布在主公面前有如童稚,屡遭戏耍。吾得遇主公,此生无恨无悔!”
“哈哈哈哈!”
谢七刀放声狂笑,以一个老人儿的身份打趣道:
“汝二人不知主公矣,凡在座之人,皆主公心腹,越随意越好。动辄下跪,主公不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