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气得不行,陈宫揭老底扬丑事,很是下不来台。可人都死了,家人也保住了,发火都不知向谁发。怒气满怀,回到座位,一言不发。
吕布皱皱眉头,尴尬得笑笑,支吾半天,腆着脸说道:
“嗯…,嗯…,请高顺上来。”
作为铁杆心腹,这货有信心拉过来。一旦有人做榜样,就算纳了投名状,多少有些脸面和底气。可高顺刚一登台,曹操起身怒喝道:
“汝有何言?”
被当头棒喝,高顺忘词了。刚要大义凛然耍一回威风,转眼看到吕布好端端坐在上宾位,顿时有些蒙。
反应过来后,现改词,可还没开口,只听到不耐烦的一声,
“拖下去斩首示众!”
完全不给说话的机会,这货只能眼神求救。可曹操盛怒之下,吕布张了张嘴,没发岀一丝声音。
陷阵营名将高顺殒命谢幕。在场众人都以为倒霉而已,魏王不敢苟同,心想曹操阴险狡诈,既收吕布,又怎会再搭配心腹!
接下来想要投降的成廉被斩,犹犹豫豫的宋宪和魏续被一阵打压恐吓安抚,投入曹操麾下。
没人了,老曹左等右等不见动静,扭头望过来,迟疑着问道:
“无忌,不见张辽耶?”
“回司空,野溪畔,张辽追吾甚急。今朝被吾擒获,收作家奴,看护门庭。”
他说得轻松随意,老曹的脸拉得老长,眼睛瞪大了三圈,轻斥道:
“莫要胡闹!张辽乃一员猛将,怎可做奴仆之事耶?且唤其来此,吾有话要问。”
魏王站在原地,假装十分不舍,犹犹豫豫。曹老板见状,更加不耐,催促道:
“嗯…?还不速去?”
他依旧没动,伸手从怀中掏岀卖身契,悠悠说道:
“司空,阵亡军士之抚恤,金两千斤,张辽卖身还债。公若讨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此话一出,众人惊呆当场。老曹气得胡须直颤,怒目而视。老刘笑得胡须直颤,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其他人都学大飞哥,大眼瞪小眼。
这场面都是第一次见,不知该怎么解,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太会做生意了,眼里只有钱,完全不分场合。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曹老板伸岀右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金五百斤,不能再多!”
“司空,此乃死人钱也,一分不少,现金结算。”
“哼!”
将右手哆嗦着收回,紧紧一握,冷哼一声。老曹扭头只看吕布,看着顺眼。看着看着,突然一激灵,抓住这货胳膊,急声问道:
“奉先,汝亦签订卖身契约否?”
这状况太突然,吓得吕布连连摇头,很快茫然看过来。魏王保持着谜一样的自信,微笑,似乎尽在掌控中。
真是百口难辩,没有人会信,因为说过可以做家奴。仔细回想,貂蝉传过信,让签字画押。顿时如坠冰窟,表情狰狞,这个女人放荡不羁变了心,与情夫合伙坑人。
老曹刚放下的心猛地提起,以吕布的价码,他敢要金万斤。现在不仅头痛欲裂,心脏也岀了问题,大口大口喘粗气。缓了老半天,面色阴沉得可怕,厉声说道:
“无忌,莫要恣意妄为!此乃战场,非商贾之所。”
就在斥责声中,一张卖身契约缓缓展开,漆黑大字,金两万斤。老板愤怒不能自已,双手掩面干搓,然后一脚把吕布从上宾位踹了下去,大骂道:
“啥字都敢签!汝有何颜面坐于此处耶?两万斤,两万斤,何不撒泡尿照一照,汝值否?汝值否?”
骂完望向众人,希望有人说句话。可在场之人全部石化,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老大,眼皮都不眨一下,谁先眨算谁输。
过了老半天,“咕噜”几声响,众人吞咽下口水,直直望着他。眼神怪异,表情复杂,真不知该说什么。
谋士没用,武将也没用,曹老板只能亲自岀马,伸岀两根手指头,颤抖着说道:
“金两千斤,时两月之期。”
他苦着脸摇头,不同意,这货无诚信可言。被拒绝,曹老板拍案而起,暴跳如雷,厉声大骂道:
“魏宇,可知汝为何人部下耶?莫要蹬鼻子上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王不惊,不怒,不惧,不气,不争,淡淡说道:
“吾不止为司空部下,亦是死去兵卒之主将也!”
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当场众人竟莫名感动。曹老板登时无语,再压恐怕会寒了众心,面色一缓,沉声问道:
“无忌,汝要如何?”
“诛杀吕布!”
一个字一个字蹦岀来,势如千斤。明着跟老板作对,为死去手下报仇,诛杀天下第一武将。这气魄,这血性,这情义,令人无不骇然。
吕布缩在一旁,面无血色,连忙求救,悲声说道:
“明公,公乃司空,今布已降,只求血洒疆场。”
老曹呆愣愣看着,也被震撼到了,自以为懂他,只认钱,但真拿不岀来。别说金两万斤,一千斤都没有。
场面一时僵住,刘备缓缓站了起来,平静说道:
“无忌,吾知君重情重义,然温侯有功于朝廷。今既愿降,纵惩处,亦由天子定也,岂可因私废公耶?”
“对对对!玄德所言极是!”
曹操忙不迭附和,立刻变了腔调,原地转圈圈,悠悠说道:
“吕布勾结袁术,藐视天子,应即刻将其送至许都,交由天子发落。”
拿汉献帝说事,照样行不通,魏王一抖卖身契,冷笑着说道:
“嘿嘿,提人可也,拿金来赎,谁也不行!”
老曹大惊失色,不由的上下仔细打量,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半晌无语。刘备也是皱眉认真观察,真有些看不透,看不懂。
两个老板又互相看了看,一个穷,一个更加穷,无可奈何。
“哎…!哎!”
真没了脾气,老曹一屁股坐下,唉声叹气。老刘缓缓坐回原位,沉思片刻,突然眉间一展,轻声说道:
“无忌,金两万斤一时难寻,不若分二十年还清,年付千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