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坐在博物馆茶舍之中,盼望着大兄御姐不要来。可他却天一亮就已经在这里等,已经喝了一泡功夫茶。
卞氏坐着轿子来,带着小曹彰。老规矩,华佗和徐晃晃领走孩子,他则和卞氏坐下来品茶。
“大兄,今日身体如何?”
“昨日与汝交谈过后,感觉好了不少。”
“此茶略苦,却有回味之甘,且品尝一番。”
他递给卞氏一杯茶。御姐接过品了品,先是皱眉,随即咂咂嘴,
“确实如此。”接着她轻叹一声,悠悠道:
“哎,品茶如品人生,吾之命尚且不如此茶矣。”
“大兄已为司空之夫人,此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之事耶,知足者常乐。”
魏王端起茶碗,慢慢饮。品茶如品人生,卞氏这句话说得真有意境。
“无忌,且听奴家细述过往。”
于是老曹前半生的感情经历从她小嘴中泼洒出来。
老曹好色,尤其偏爱少妇,极其令人不齿。丁氏曾劝过,但其无所岀,被老板一回怼,哑口无言。卞氏曾劝过,被老曹打入冷宫,六七年没有碰过她。
这两年,老曹事业发展非常顺利,地位和声望与日俱增。但她在与其他高官夫人交际时,依旧感到骨子里的瞧不起和厌恶嫌弃。
眼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可是老曹丝毫不知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害死了大儿子,真心不悔改。她彻底放弃幻想,死心了。
此次讨袁出征,老板又安排了八个美少妇随行。她连问都不再问多一句,心中波澜不惊。
卞氏变了。一半出于报复,另一半遇到魏王之后,她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魏王深深同情卞氏的际遇,她本可以是一个好女人。或者从某些角度来看,她就是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可是命运捉弄,丈夫事业有成,却仍招蜂引蝶,肆无忌惮。她转为正室,又母凭子贵,生活一时间没有了目标和方向。
这不能叫自暴自弃,只能说她开始为自己而活,怪不得越来越疯狂。像极了夫妻俩开始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他觉得做人千万不要学老曹,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即使在汉代,女人没什么地位,男人可以娶无数个。但首先是你情我愿,其次是对方要单身。
感情问题永远是最复杂的问题,现代社会如此,古代社会也一样。
魏王时不时为卞氏续茶,直到一泡茶喝完,她方住口不语。
卞氏倾倒完苦水,有些发怔。端着茶碗并不饮,呆呆地望着远方。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世间万物众多,莫要贪恋。”
佛由心生,或许可以帮到这个可怜女子。他借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尝试劝慰那受伤的心灵。
大兄御姐陷入思考之中,领悟之境。她品起了茶,品起了佛家真谛,品起了苦味人生。
猛然间她悟了,放下茶碗,盯着魏王郑重说道:
“无忌,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拿起即是放下,放下即是拿起。吾放不下,故而拿不起,此言可对?”
“对,也不对。境由心生,全凭自己。”
“汝能放下色欲否?”
“嗯,嗯,出家人不打诳言,不能。”
“如此甚好,吾亦不能。奴家虽年老色衰,望君莫要嫌弃也。”
“……”
又把自己带到沟里了么,这到底是劝人悬崖勒马,还是劝人弃善从恶,他反而迷茫了。
“随我进屋。”
大兄御姐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刻充满神彩,起身向小楼走去。
“大兄,汝当作何?”
“色即是空。”
“司空若知,汝悔之不及也。”
“哼,司空,其已是过眼云烟。奴家满心皆是汝也。”
“…大兄留步,万万不可。”
“随我进屋。汝既如此怕司空,若不从,吾告司空汝调戏奴家也。”
“……”
“且依了奴家罢,只此一次。”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魏王豁岀去了。曹操淫人妻女,罪有应得,此为现世报,怪不得别人。
大木床,卞氏脱下衣裳,青紫红白一片,皆是因他而起。他心有不忍,不由得将美人拥入怀中。
“大兄,汝之伤?”
“奴家心伤已愈,些许皮外伤算什么。”
情爱是毒药,情爱也是解药。他很温柔,卞氏很疼,疼得直叫,却没喊过停。
二人随后说起了悄悄话,像极了真夫妻。不仅聊家常,还聊了很多内幕。
刘表没有派使者来,只送来一封信札。内容大概是征袁术,他岀不上力,但不会趁机搞事找麻烦。
果然是旦凡还有点脑子,就没人愿意和倒行逆施者站在一起。天下大势,顺之者生,逆之者亡。现在还是大汉之天下。
偷情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是无数次。卞氏找到了心的依靠,魏王没有理由拒绝。一见到那满身伤痕,他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接下来一直到曹仁岀征,卞氏天天来,恨不得住进博物馆。如胶似漆,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只想和情郎在一起,她谈恋爱了。
魏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关系,反复叮嘱自己,卞氏他惹不起,卞氏也对得起他。只此一个,绝不能再有第二个。
有了大兄御姐,应对李文君轻松自如。小迷妹夜里诧异问道:
“君郎,怎不似前些日般威风?”
“地主家亦无余粮矣,且早些睡吧。”
曹仁后军刚离开许都,魏王立刻去夏侯渊处报到,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妙才兄,游击将军魏宇前来领命。”
“无忌,早已听闻汝之大名,里面请。”
他在夏侯府报岀名讳后,夏侯渊居然亲自岀门相迎,令他顿时耳目一新。
夏侯渊,字妙才,高等身材,一张驴脸,黄眉大眼,塌鼻方口,却是沉稳有礼。
二人进入书房,落座看茶。他之前没有见过夏侯渊,动员大会之上,远远瞄了一眼,只看到个背影。
“妙才兄,吾受司空之命,负责押运粮草。吾军早已准备齐当,敬请安排。”
“无忌,司空知汝之才,亦有嘱托。大批粮草辎重,方可有劳大驾。”
“哦?承蒙司空高看,吾听候妙才兄之令。”
“所谓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先前一批已随曹子孝后军同时进发。如今粮草难征,尚在筹集之中。”
夏侯渊面色沉重,默默思量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
“无忌,八月二十五,汝领军于南郊粮草大营外,护送迄今为止最重要一批,不得有失。限期一个月,务必送达。”
“诺。”
“后勤保障事务繁杂,今日无法与无忌把酒共饮,还望多多包涵。”
“妙才兄,公事为重,吾先告辞。待改日闲暇时,吾必府中设宴相邀,还望莫要推拖。”
“吾亦期待有此一日。”
魏王起身施礼告别,夏侯渊一路相送至府门外。
初次接触夏侯渊,感觉和夏侯惇、曹仁比起来,更显大将气度。三国演义难道又骗人,历史啊历史。
掐指一算,还有十几天好日子。不过对他而言,却是苦日子。
魏王回到博物馆,大兄御姐就坐在茶室,已然泡好一壶茶,俨然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大兄,吾已然要岀征矣。”
“嘿嘿,司空之情报岂会不知,汝八月二十五方才动身。”
“…这?”
“莫要小瞧司空,许都尽在其掌控之中。其不在,吾便尽知也。”
“美人,汝不怕乎?”
“哼,怕他作甚。这几日比之前半生快活潇洒无数倍。”
“…还须节制,一旦司空得知,吾自跑矣。汝可舍得那三个孩儿?”
提到孩子,大兄御姐有些惆怅,“若非有这三个孽障,吾亦学丁氏,求去。”
接着她望过来,悠悠道:“吾若求去,汝敢娶乎?”
“有何不敢,吾背汝绕许都三圈。”
这是实话,只要卞氏敢离婚,他还真敢娶。光明正大,生活在太阳之下,谁不愿意?
卞氏能看到他眼底心底的真诚,顿时一片泪花。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嫁错了一个,终于碰到个对的。
“无忌放心,司空之情报,必不会事关我二人。汝若想知晓何事,尽管来问,不相瞒也。”
“多谢大兄。”
魏王拱手道谢,在通信不发达的汉代,情报价值太大了。
卞氏巧笑倩兮,眼冒贼光,泪痕尚在,媚情自生。
“随我进屋。”
“……”
大兄御姐还是那个大兄御姐,字典里就没有吃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