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关心月驱车赶到公安局，下车以后，周叶生立刻把摄影机，送到会议室。
众人坐在会议室里，张玉河正拿着平板电脑，认认真真地看着李悠然拍到的视频，他还是不明白：“关教授，这些视频，就是真相吗？扑克牌杀人案的真凶，仍然是潘静书？”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是。”
“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真相是潘静书，梦游杀人。”
“什么？梦游杀人！”
“对，梦游杀人。潘静书，有梦游症。”
张玉河指着视频中的潘静书：“可是她睁着眼睛，好像很悠闲地在小吃街行走？”
关心月点点头：“对，梦游症的患者，在梦游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可以穿衣吃饭、轻松地行走、说话……”
张玉河瞪大了眼睛：“我当了20多年的警察，第一次听说梦游杀人！这真是人间奇谈啊！”
梦游症，也叫“夜游症”，在心理学领域，专业术语叫作，睡行症，是指一个人处于睡眠中在未清醒的状态下，起床在室内或户外行走活动的现象。
梦游症的患者，在梦游的时候，会起床上厕所、洗澡梳头、外出游玩……他们睁开眼睛，可以说话、回答别人的问题、吃饭、行走、微笑……看起来似乎已经醒了，但是，仍然处于睡眠的状态。
梦游症在儿童中的发病率很高，最高可以达到15%，同时，男孩出现梦游的情况更多见。
成年人中，梦游症的发病率为1%，梦游症的产生，具体原因，科学界还没有定论，可能和人格障碍、遗传、生活压力等因素相关。
一个人在梦游的时候，并没有做梦，他们处于睡眠的状态。
梦游结束以后，在梦游阶段的所有经历会全部忘记，因此，潘静书醒来以后，完全不记得梦游的经过，她一直否认自己在深夜12点出门。
她是在梦游的状态下前往小吃街，事情发生了，她却没有记忆，测谎的时候，她自然能顺利通过测试。
关心月在会议室的白板纸上，绘制出行动轨迹。
潘静书租住在小吃街的东侧，两个地方相距大约900米，她每天晚上10点30分，准时躺在被窝里睡觉，然而，她又会在11点50分左右出现梦游症状，起床穿衣，离开出租屋，直奔小吃街。
深夜12点，她到达小吃街，停留在好来超市门前，习惯性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枚硬币，丢进自动售货机，机器吐出一瓶矿泉水。
她拿着瓶装水，站在售货机前，12点10分，右手抬起，拨动机器右上方的按钮。
与此同时，西侧的厂房里，用电线路电压突然增强，姜成军站在水池中，正操作制氧机，电压变化的一瞬间，制氧机异常通电并漏电，他触电身亡。
12点20分，潘静书向南直走，离开小吃街。
这就是扑克牌杀人案的经过，潘静书梦游中的刻板行为，导致姜成军身亡。
刘温车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梦游杀人，这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遇到的，如此离奇的命案！”
张玉河满面愁容：“真相已经出现，可是，我们要怎么给潘静书定罪呢？她没有主观杀人的想法，可是，无心的行为却导致了姜成军死亡的事实。”
“如何给她定罪，这个难题，就让律师和法官去做决断，我们能做的，是将潘静书带回警局，然后，准备结案。”
下午，潘静书被带到公安局，关心月将昨晚的视频放映出来。
看到视频，潘静书很是不解：“视频中的人是我，但是……我每天晚上10点半就睡觉了，根本没有出去过！”
关心月将视频暂停：“那是因为，你有梦游症。”
“梦游症？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小的时候，没有梦游症。”
“梦游症的症状比较复杂，你属于儿童时期没有发作，成年后突然发作的情况。”
潘静书十分惊慌，不知所措：“我在梦游的时候，杀了人！这可怎么办？我会坐牢吗？”
关心月急忙安抚她：“你不用害怕，你是在梦游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自动售货机的按钮，这是无心之失。你没有故意杀人的意图，现在，耐心等待后续的处理，警方不会冤枉你的。”
离开审讯室，关心月远远地听到会议室里正热火朝天地聊着。
“……这真是奇闻啊！我第一次听说梦游杀人……”
“……如果案件被报道出去，那一定是爆炸性的新闻……”
“……过不了多久，这一起案件就会在咱们警察界，流传开来……”
……
刘温车正在仔细地查看案件的卷宗，他在准备结案的材料。
关心月感觉都有一些疲惫，开着车回到了学校，下车以后，她走到学校的西湖边，坐在长椅上休息，周叶生和李悠然也坐在一边。
此刻，阳光明媚，关心月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草芽。
草芽嫩绿，叶片下面，一只蚂蚁举着面包屑，慢悠悠地爬过，随后，成群结队的蚂蚁跟在后面。
它们一个跟着一个，排列成一条长蛇，目的地在不远处的柳树树根下。
渐渐地，蚁群离开。
她盯着蚂蚁，看了很久，突然抬起头：“老周，蚂蚁为什么要沿着一条直线前进？而且只排一路纵队，为什么不是两路纵队，难道必须沿着前面一只蚂蚁的路线前行？”
周叶生有些错愕：“你怎么突然对蚂蚁感兴趣了？”
“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蚂蚁一只跟着一只，走着同样的路线，那是因为，第一只蚂蚁会留下特殊气味，也就是追踪素，后面的蚂蚁追踪气味，沿着同样的路线行走，防止迷路。”
“也就是说，气味不变，路线就不会变，这是一条固定的路径？”
“对，是这样的，蚂蚁的家在树根下面，面包屑在草丛里，这些面包屑，需要三天才能搬完。所以，今天、明天、后天，这一条运送食物的路线，是不变的。”
关心月立刻跳起来：“原来如此！”
她转身离开，小跑着，直奔停车场，完全没有在意周叶生和李悠然。
周叶生急忙在后面跟着：“关教授，你要去哪？”
“我去丁香小吃街。”
“去小吃街干嘛？”
“去寻找真相。”
“真相不是已经揭晓了吗？潘静书梦游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