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掉的,这房间就这么小。你能跑到哪儿去?”坤灵已经看出小可在采取拖延战术。
“那也要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我。我不会束手就擒的。”小可坚定的表明态度。
坤灵和黑色帽衫男人之间冷冷的眼神交流,他打算速战速决。
小可立刻理解了那眼神的意思,黑色帽衫男人会直接将冰蓝的程序导入她的幻具。
那玩意儿会通过幻具和她的头脑直连,就算不接触她的身体,冰蓝的作用也能影响到她的大脑。
这个房间里,核心要控制住的是那个黑色帽衫男人,他是一切危险的根源——幻具病毒、拦截强制断链,还有冰蓝——掏空人意识的武器,他是坤灵的利刃和工具。
小可再次施展特殊的幻影移行,她如鬼魅般在空气中暂时消失,她再次出现时,手快如闪电,当坤灵发现她出现他身旁时,她已经从坤灵手中夺过了冰蓝。
她拿了冰蓝之后再一个鬼魅般的消失,一眨眼功夫,站在了黑色帽衫男人身边,她举起针筒,抓下他的兜帽,朝黑色帽衫男人的脖颈就往下扎。
针尖刚触碰到黑色帽衫男人的皮肤,她的手臂就被一个黑衣保镖牢牢控制住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推动针筒。
冰蓝只注射了不到一半,黑色帽衫男人身体剧烈抖动着,就好像连续发作了癫痫病,口吐白沫,他立刻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
另一个黑衣保镖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针管,重新交到了坤灵的手中。
她挣扎着,两只手臂如同被铁钳禁锢了似的,无法动弹。
她被按压在房间内的一把椅子上,不得已,只能如同犯人一般坐下。
眼前是坤灵拿着还剩下一半的冰蓝针剂,他脸上的露出难以抑制的微笑,就好像狩猎者终于捕猎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的那种得意之笑。
“很好。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坤灵的手上前抚摸她的脸,她侧头躲闪,将头扭向一旁。
“你也躲不掉。”坤灵的脸逐渐靠近她的脸,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令她生厌,她朝坤灵吐了口吐沫。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坤灵缓缓抹去他脸上小可吐出的口水,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你想激怒我吗?还是你迫不及待想尝尝冰蓝的滋味?”
他举起冰蓝的针筒,嘴角勾起狰狞的笑容。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刚刚接近帽衫男人的时候,那只没拿针筒的手,已经将半句咒语写在他的身上,她祈祷着这会儿小声念出的后半句咒语或口令,最好管用。
冰冷的针刺痛了她的皮肤,酥麻和疼痛之感纷至沓来。
不过一眨眼间,刺痛感消失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身穿黑色帽衫,浑身打着冷战。
她抬眼,看见了被黑衣人和坤灵禁锢在椅子上的自己,浑身剧烈颤抖,如同遭遇了电击。
裂斧F的咒语是管用的,她和那个黑色帽衫的黑客置换了外表,迷惑了坤灵。她嘴角微弯,浮现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毫无疑问,冰蓝再次注射到了黑客的身体中。不过当黑客的意识倾泻而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问题所在。
她摸了摸口袋,自己身上的那根雷管还在。
那么,就让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趁现在,坤灵和黑衣人的注意力目前还都集中在那个被置换了身体的那个假的她身上。
她拔开雷管,摁下开关。将雷管朝门的位置精准的扔过去。
在一声剧烈的巨响之后,房间里着火了,烟雾弥漫,火焰蔓延,诡秘屋的那扇门被炸出一个大洞。
她试图起身,跨越烟雾和烈火,朝门的方向逼近,想冲出去,但却感觉头重脚轻,头痛欲裂,脚步虚浮。
冰蓝尽管只注射到她身上了一点点,似乎还是奏效了,她觉得自己坐在一列过山车上,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疯狂向下俯冲。
到处都是白色的幕布,上面闪着色彩斑斓影像碎片,如同无人放映的电影,又如同水上的波纹般起伏不定,动荡不安。
该死,那是她的意识,那些影像碎片,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面孔,那些眼睛都不是她的记忆,不,那也许那真的是自己的意识,那似乎是记忆银行的广告宣传片。
糟了,她最应该在坤灵面前埋葬的意识,却无法抑制的首先浮现了出来。
接着是一串串的数据、代码,幻化成一个个蝌蚪似的符文,在空气中四面八方的逃窜,像是虚拟空间中的重重幻影,幻影如同一道道抽象的线条,编织出立体矩阵,而也如同一阵阵气流,裹挟着火焰的热浪,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
火焰蔓延,火光摇曳,诡秘屋中的诡秘箱和电脑屏幕都燃起了浓烟,叠加在那些影像碎片之上,她依稀在火光和烟幕中看到坤灵那张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的脸。
一切全乱套了,那个黑客的意识,她的一部分细碎的意识,眼前诡秘屋中既真实又虚幻的场景,全部叠加在一起,地面碎裂开来,她闻到皮肤、电线被烤焦的气味,整个诡秘屋的墙皮纷纷剥落。
她从地上爬起来身来,黑色帽衫盖住她的头发,她顾不得灼热的火焰和灌入她气管中呛人的浓烟。
此刻,只有逃离才是唯一出路。
她勇敢迈步,跨过火焰,朝黑黢黢的门口奔去,一阵猛冲,她一头扎进黑暗,眼中噙着被浓烟熏出的泪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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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头上并没有幻具,但依然头痛欲裂,就好像脑子里埋了根刺,而她急于想把刺取出来。
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表明她是在自己临时居所。
但这到底是她意识中的幻境,还是现实?她死了,从幻影世界中被踢出来了吗?她被强制断链了吗?
“你醒了?”黑羽推开门走了进来,递给她一杯牛奶。
她满腹狐疑望着他,接过牛奶,但并没有喝,她首先要确认她是不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神经电子学、量子计算这些东西营造出的景象和感官与现实世界无异,加之头痛让她难以进行细节思考。
没准是坤灵的人捕捉了她的一部分意识营造出的虚拟环境,目的是让她放松警惕,好挖出她头脑中的秘密。
没准冰蓝药剂的副作用依然没有消退。
“是你强制把我从幻具里救出来的?”她警惕的问黑羽,“你又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
黑羽浅浅一笑,似乎很理解她目前充满怀疑的眼神和神经质的疑神疑鬼,“是羿曦,他提前叮嘱我,说你可能会遇到危险,让我来守护着你的肉身,他还给我留了他的电话。
“我刚抵达这里,就接到了卡索的电话,他告诉我你的幻具被入侵了,很诡异的对手,他暂时没找到好的方法,他需要外援。在卡索的帮助下,我先解决了你的电子门锁。
“闯进来之后,我听见你在幻具里面大喊大叫,说你要离开,你要出去。我打电话给羿曦,我们三人之间建立了通讯通路,他们俩联手试图让你的幻具强制断链。
“幻具无法备份和重现你在幻影世界中看到的画面,我们只能通过你的声音大概猜出来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然后呢?”
黑羽轻描淡写的说:“你很聪明,我和羿曦大概能从你口中喊出的咒语和口令猜出来你在做什么,是裂斧F那次教给我们在暗夜森林的几个保命技巧,对吗?
“羿曦说最后你引爆了雷管,雷管爆炸了,他那边收到雷管的返回指令。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干掉了坤灵那边的黑客,为自救争取到了时间,卡索和羿曦也终于做到了为你强制断链。”
黑羽刻意不提他听到她说起冰蓝药剂的事情,当看到她在幻具的电脉冲之下颤抖和抽搐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当时束手无措,只能将她抱在怀中,抓住她的手,缓解她的痛苦。
要不是卡索制止了他,他差一点就不顾后果,强制将幻具从她头上摘了下来。
这帮孙子,他当时恨不得将坤灵千刀万剐。
他要想办法让坤灵付出代价,连同小可和雪吉儿的账和他一起算清,他要让坤灵亲自尝尝冰蓝药剂的滋味。
强加在小可和雪吉儿身上的痛苦,他一定要让坤灵加倍奉还,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的微型电脑呢?我要给羿曦打电话。”小可在床上和桌子上四下摸索,翻找着,她的手有些颤抖,极度的恐惧像一张大网,而她尚未彻底从网中脱离,阴影依旧如影随形。
“我让卡索联系了惊奇人才公司的人,我认为你需要一位医生。医生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黑羽站在一旁,冷静的说,“其他的我认为都不重要。”
小可抬头看了看黑羽,并没有跟他争辩,而是安静地在桌子抽屉里找到了她的微型电脑。
她打给了羿曦,听到那头羿曦应声了,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可,是你吗?你还好吗?”
她焦急的说,“羿曦,坤灵也许窃取了我的一部分意识,他应该知道穆尔把记忆拷贝到记忆银行了。他也许会找人去攻击和破坏记忆银行。”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我们已经对穆尔的记忆全部做了备份。记忆银行也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休格医生呢,坤灵猜到了休格医生没死,他也许还会派人对休格医生下毒手。”
“别担心,我替休格医生找了保镖。乖,听话,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对了,我可以去看看你吗?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才放心。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小可停顿了一下,“别自责,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考虑周全。多亏了你塞给我的雷管,你救了我。”
羿曦听出了小可声音中的冷漠“那我可以去看你吗?你先休息,让黑羽把地址告诉我?”
她有些犹豫,目光却不知怎的,下意识看向黑羽,黑羽给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她对着电话中的羿曦鬼使神差的说,“好。”
她挂掉了电话,头痛仍然无法缓解,
她拉过来行李箱,在行李箱中的夹层中摸索着,抑制痛感神经的药物。
她找出了紫色药丸、绿色药丸还有红色药丸。她有些踌躇,不知道应该吃紫色的还是绿色的。
她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服用抑制痛感神经的药物了,她越来越像一个正常健康的地球人,就像她曾经所憧憬的那样,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不给自己触碰痛感放大效应的机会。
只要疼痛的闸门不打开,她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和普通的地球人一样。
“他对你的爱值得被重视,即使你无法回应和接受,也至少不应该让他爱得如此卑微。”黑羽突如其来的开口,让小可吃了一惊。
“嗯?什么?”她扬起头,他的话如同伸过来的一根手指,拨弄她摇摆不定的心弦。
“也许我唐突了,不该多管闲事。但是旁观者清,因此我想提醒你。他也许也会心痛吧。”黑羽声音低沉,但听起来话锋尖锐。
她头痛得无法思考,如同被一根鞭子一下下的抽打。
求而不得的爱,羿曦一定也会心痛吧。
不需要理性,疼痛是一种感知,头痛和心痛一样,她此刻能感同身受。
“也许你说的对。”她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疼痛缓和一些。
对于羿曦,她一直在躲闪逃避,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如果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还没开始就知道结局,又何必浪费他的时间呢?
她无法给羿曦任何回应,她心疼他。
但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只有果决而坚定的拒绝才是对他最好的吧?但这么做对羿曦难道不残忍吗?
对现在的他残忍又何尝不是对未来的他的一种仁慈?
即使头脑聪明精于数学计算的她,也计算不清楚摆在她面前的这道感情难题,究竟怎么做才能把对羿曦的伤害降到最低。
算了,不要想这折磨人的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