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李奥娜分不清楚究竟是幻觉、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她感觉自己躺在医院的急救床上,但是手上的手铐尚未解开,她能感觉到手铐给手腕带来的刺痛感和胳膊血液无法流通带来的麻木感。
她睁开眼看到医生和护士晃动的人头,面孔如同3D全息影像,不是很真切,恍惚中看见重影。
更要命的是她的呼吸,她似乎每呼吸一下,肺部就像被火焰点燃了一般。
最要命的是,她似乎在抢救和医治她的面孔中看到了休格医生。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身穿浅蓝色的手术服,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手中的手术刀是如此锋利,在卤素灯的照射下,闪烁寒芒。
休格医生将其他的医护人员打发走,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李奥娜,想让我救你吗?告诉我穆尔之死的真相,我就让你活下去。”
她能感觉到她的嘴唇和口腔如干裂的大地一般干涸,嘴角费力的抽动,她的头脑不甚清晰,但是还是问出了那句,“是你下的毒吗?”
休格医生眼中浮现阴沉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摇摇头。
她就知道,他是不会承认的。没有证据,就好像穆尔之死被下毒的证据都早已经她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就算是休格医生对她下了毒,他也一定会把证据清理的干干净净。
“李奥娜,实验人员正在对你做毒理测试,如果你想活下去,我或许可以帮你,但是你知道我帮你的条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你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离你而去。坤灵能救你吗?不能,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休格医生的声音似乎逐渐远离她,如同喃喃低语,如同催眠的魔咒,她的头上似乎被套上了东西,就好像幻具那样的头盔。
她的意识似乎失去了控制,如脱缰野马在驰骋,脑中出现各种画面,纷至沓来——她跟踪穆尔的画面,她在穆尔公寓对面的公寓楼用望远镜监视穆尔的画面。
她篡改研究所的AI机器人的程序,机器人在穆尔的饮用水和餐食中投入极少剂量的锑化合物,然后再篡改AI机器人的日志。
她跟踪穆尔,在穆尔家的公寓中搜查,探寻他可能把核心研究资料的备份藏在哪儿。
坤灵下达命令时的僵硬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狠厉的声音飘荡时隐时现……
“找到他想泄露的资料,科技异度空间的研究资料永远属于科技异度空间,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怕什么?我们把所有的证据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人会查出来是谁下的毒……”
坤灵冷冽声音似乎被慢速播放,回声循环往复飘荡在空气中,如同魔鬼的呓语,
她越想控制自己的脑子不去想这些,可越是想控制,这些画面就越不听指挥的涌现出来,从她的脑中溢出,翻江倒海,势不可挡。
所有这些画面,如同迷乱的梦,颠倒顺序,毫无逻辑,如同一场超现实主义的电影。
就好像她的大脑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些秘密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在空气中投射成全息投影,循环播放,对任何人都不设防。
她最后的意识是,她完了,她意识深处的防线被攻破了,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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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格医生,你想要的真相你看到了,你释然了吗?”小可问休格医生。
“并没有。”休格医生冷笑道,“李奥娜,她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一个被坤灵操纵的可怜虫。穆尔被杀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只露出冰山一角。”
小可神色凝重道:“其实答案就在你的心里,不过是杀人灭口,阻止穆尔将X-CASE基地的研究成果透露给其他人,您还要去费尽心思找证据去证明这个答案吗?这么做有意义吗?”
休格医生猛然灌下一整杯苦涩的酒水,声音暗哑,“他的那些资料,也许他的目的就是引导我找到那些资料……”
“的确,探索真相只是一部分意义,更重要的是那些资料。”小可附和道。
休格医生发出一声叹息,“我想为穆尔讨回公道,我不想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可是我突然感觉自己那么无能为力。他托付给我的东西究竟在哪里,依旧不得而知。”
他的心底充斥浓烈的不甘心。
小可淡淡的说,“不过,坤灵的人也同样不清楚,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穆尔的一举一动,也在监视我们查案的一举一动,就说明他们也想在我们之前找到穆尔托付给您的东西。穆尔最后的自杀就是他发起的勇敢的反抗,他用生命的最后一击的自杀,终结了这一切。他成功了,没有让坤灵得逞。”
“只要有一天我没拿到穆尔托付给我的东西,我的灵魂都无法安宁。”休格医生眉头紧皱,似乎无尽的痛苦在折磨着他,“穆尔在那个世界也将无法安息。”
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望着小可,“你知道李奥娜一直在跟踪我们,一直就知道是吗?
“我是说,从警局、停尸房、穆尔家里、穆尔对面的公寓楼、穆尔的办公室、土耳其餐厅,你重复走了一遍穆尔离世当天的所有路径,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李奥娜的注意,引诱她上钩对吗?”
小可点点头,眼睛如星光一般明亮耀眼。
她解释道:“李奥娜是个保镖,也是个高级杀手,杀手作案会把所有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时隔许久,从一开始,我就清楚穆尔案件难以找到有用的线索和蛛丝马迹,既然难以找到证据,唯一能我做的就是引诱猎物上钩,制造出新的证据。”
“引诱猎物上钩,用那个水烟壶?那个水烟壶也被你掉包了吗?”休格医生思忖着,恍然大悟道,“让对方相信水烟壶里有穆尔死之前给我留下的线索。真正的水烟壶呢?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土耳其餐厅找到的那个水烟壶,是我提前一天安排代理人在深夜安置在座位隔板下方的。里面放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串数字,看上去就像穆尔给您留下的线索。不然李奥娜也不会上钩,跳进我们设下的陷阱。”小可解释道。
“可是那天,你不是告诉我土耳其餐厅的摄像头已经被你的黑客搭档做了手脚吗?”休格狐疑的问,“那李奥娜又怎么能看到水烟壶里有东西呢?”
“是的,如果不对餐厅中摄像头的数据做篡改,李奥娜便会怀疑我们是故意演戏给她看的。我的黑客搭档篡改餐厅监控数据之后,李奥娜便会试图通过其他的方式监控我们。
“你注意到我当时找到水烟壶,拿起它在灯光下观望的角度了吗?阳台外马路对面的摄像头正好可以捕捉到我举起水烟壶观望的场景。马路对面那个摄像头我故意让黑客放手,作为漏网之鱼,没有篡改数据。”
“那么,穆尔当天到底有没有留下一个水烟壶?还是说,他亲手打碎了他最后自杀的证据?”休格医生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穆尔留下了水烟壶,不过不是我提前做戏引诱李奥娜上钩使用的那个。穆尔,他留给了您最后的线索。那天晚上,他的确用魔术的手法,转移了注意力,让人以为他用的水烟壶已经被打碎了,才能骗过盯梢者。”小可冷静的说。
“那么,他留给我的水烟壶到底在哪里呢?”休格医生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急切和渴望。
“您是愿意把这个证物交给警方呢?还是愿意自己据为己有呢?揭开穆尔之死的真相,将物证交给警方?或者将他留给您的秘密自我保留,只为您一人所知,不公开给警方?这两条路,您只能选择一个。您想好了吗?”小可将两个选择摆在休格医生面前。
“小可,别跟我卖关子了,我脑子很清醒,我已经知道穆尔是怎么死的了,那个水烟壶提供给警察,对我为穆尔讨回公道毫无益处。把穆尔留给我的水烟壶交给我,物归原主,找到穆尔托付给我的一切,才不至于辜负他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
“可是给了您,您能安全保护它的存在吗?您难道不怕被坤灵的人追杀或下毒吗?就像穆尔那样。”小可反问。
“小可,你是不是早知道穆尔那个水烟壶里面有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借助这个线索派人在找穆尔留给我的东西了呢?你是不是早就有思路和想法了呢?只是将我蒙在鼓里?
“我一分钟也不想耽搁了,拖得时间越久,我才越危险。而一旦我得到穆尔托付给我的东西,追杀游戏就会宣告结束。”
“休格医生,如果这样,那么,我们也许需要羿曦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