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庆大江按照桥野龙一指示,迅速把欧阳功名和胡莲香送往位于金神父路197号的广慈医院。
欧阳功名伤势并不重,只是衣服袖子被血渗透,显得挺唬人。急诊室,医生只是清洗了下伤口,缝了三针,就让欧阳功名出院。
宗庆大江把俩人又送回家,立刻回去向桥野龙一汇报。
欧阳功名心情非常好,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确定,桥野龙一对他不再持有怀疑。而这个理由就是妹妹向他射出的那一枪,致命的一枪。
当他和胡莲香从车上下来,走进电影院,并沿走廊来到贵宾休息室,那时的他基本处于绝望。
每个门口都有一到两人把守。
地下党所说的拉闸断电,然后掩护妹妹从暗道逃走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亲眼看见配电室门口就有两名武装人员站岗,敌人早就料到这招。
断不了电,妹妹的行动自然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绝无可能朝自己“开枪”后,再翻上主席台逃跑。
原计划的确想的不错,唯一的漏洞就是没想到配电室有人把手。
他真急了。
汗,从头上冒出,不仅胡莲香,连其他人都看见了。他只好解开衬衣领扣,故作热的样子。
他一遍一遍想着补救措施,但完全是徒劳的。
随着时间来到,他跟随大家走出休息室。走着,走着,他感觉双腿像是绑着两个大铁球,步履维艰。他看到不仅是配电室,几乎所有房间都站着警卫。
走上主席台,露头瞬间,他一眼看出妹妹,他的心不是喜悦,而是沉重。主席台两侧居然也站着四人。再看二层,影影绰绰也看到有些人。
他在微笑,其实不是笑,而是他强行扯动着笑肌摆出的样子。他是麻木的。
他实在想不出在这么多敌人的情况下,怎么去实现计划。可怕是,桥野龙一在哪?神秘眼在哪?
他迅速移动目光,寻找着,表面却给人感觉他在打量着银幕和主席台。他基本确定神秘眼就在主席台上。但四个人中不知道是哪个。
没有桥野龙一。他非常奇怪,桥野龙一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记者席中,这个距离既可以看清自己,也可以在产生突发事件时迅速冲上主席台。但桥野龙一没有这样做。
六个人按顺序依次就坐,轮到大竹导演,他非常谦逊提出要王善续总经理坐在他的位置,他应该坐在最边上。俩人就此谦让,大竹非常拧,王善续又要表现主人的客气,俩人一直试图说服对方。
欧阳功名借机再次寻找桥野龙一,他必须找到桥野龙一,如果到了必须格斗的时候,预判敌人从哪出现是非常关键的,因为桥野龙一也有一身盖世武功,让其偷偷欺近身边,等于把自己的命卖给对方。
他找到了。他并不是看见桥野龙一,而是他判断桥野龙一一定在二层。
此次新闻发布会实际是对他的甄别,从大光明电影院内外的布局、人员警戒,说明桥野龙一清楚地下党会破坏甄别并劫走妹妹。所以,桥野龙一安排的军力足以抵挡一起真正的军事进攻。作为总指挥,他的确不应该坐在记者席或者抛头露面。
所以,桥野龙一的指挥所应该放在二层,二层黑乎乎的背景正好可以让桥野龙一隐蔽起来,审时度势。同时对方可以用望远镜看清自己的每一个表情。
确定了神秘眼和桥野龙一的大概方位,欧阳功名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他相信桥野龙一正举着望远镜细致入微的观察自己的面部表情,神秘眼则从背后注意妹妹的一举一动,反正是假刺杀(他不知道欧阳云月的枪里已经换上一颗真的子弹),干脆假戏真做,让妹妹再补一枚飞镖。
妹妹肯定按照原计划蹿到台上,他假装拦截,与妹妹对打,实际上是将妹妹引向台后。此时桥野龙一和神秘眼绝不会出手,甚至禁止别人出手,他们要亲眼看看他是怎么对待刺客。打到台后,他迅速将守卫全部干掉,拉掉电闸,然后用飞镖在自己胳膊上划上一道口子,说是敌人打的,等桥野龙一他们赶来,为时已晚。
欧阳功名的计策不算完美,因为想杀死所有守卫谈何容易,就算做到,万一漏网一个,他就完蛋了。另外即使他自残,这个力度也不好把握,重了,就得躺在床上,敌人会另换别人执行“秃鹫计划”,轻了,桥野龙一肯定要怀疑。再有,在灯光下,妹妹想要攀上主席台很难,她前后左右肯定都是敌人,除非他把下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但这怎么可能?
不过,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聊胜于无吧。
事情的走向瞬息万变。当大竹导演介绍创作《雪人》的来龙去脉,他万万没想到记者们对雪人产生浓厚兴趣,许多人站起来争相提问。
他立刻捕捉到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台下的目光都移向大竹导演,只有妹妹在看着自己,如果这时采取行动,妹妹非常有可能攀上主席台,自己的计划或许能够成功。
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迅速向妹妹发出信号,他相信妹妹能够看懂。
第一遍信号发出,妹妹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着急,他不敢直视妹妹,只能歪着脑袋看着大竹导演,又打出一遍手势,余光全神贯注盯着妹妹。
他看见了。
妹妹站起,枪已在手,对准了他。
瞬间,他本能地把头移开原位,伸手去抓眼前的烟灰缸。
烟灰缸是玻璃制成,在他手里就是杀人武器。但凡有人欲对妹妹不利,烟灰缸就会高速砸向对方。
这纯粹是条件反射,是下意识的举动。
无论谁拿出枪对着他,他都会做出规避动作,这是经过千锤百炼、生与死的考验才得到的经验,也是他能活到现在最真实的理由。
一声巨响,他感到了子弹紧贴耳根飞过,灼热的空气燎的皮肤刺疼。
他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第二反应,是把身子强行伏低,一枚飞镖紧挨着胳膊飞过。他缓过神,明白妹妹的枪里射出的是能够杀死他的子弹。
巨变。
他的心脏幸亏足够刚强。
桥野龙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解读是,欧阳云月真的向平乡太一郎开枪,被其躲过,平乡抓起烟缸反击,欧阳云月又发一枚暗器,紧接着欧阳云月被曲先生等抓住。
这是真实的存在,在桥野龙一眼里欧阳云月全是杀招,平乡太一郎一个应对不周都将死在当场。
他信了,“佩刀”不是平乡太一郎,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