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怡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夫君的品性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家的亲侄儿也不放过。
但家里从来没有向怡说话的份,从寿春堂出来后,向怡一直心神不宁。
虞宛云扯着她的袖子问:“娘亲,您怎么了?”
向怡带着虞宛云回到自己的院子,把屋里所有的下人遣出去,又将门紧紧关上。
向怡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嫁入虞府之后,哪怕娘家源源不断往虞府送钱,支撑着虞府的开支,她依然活得像个透明人。
大殷朝商人地位低贱,就算她爹爹是江南首富,也难逃此境地。她这个商人之女,也是在嫁到虞府后,才有资格穿绸缎坐马车。
再加上她不得夫君喜爱,这十几年来,她都是带着女儿在小小院落里独自生活。
可眼下她知道虞迎要用下作的法子对虞大公子出手,却是不能当作不知。
向怡看着十五岁的虞宛云道:“宛云,你可还记得你安歌二姐姐?”
虞宛云道:“依稀有些印象。”
向怡握着虞宛云的手道:“你四岁那年,被两个堂弟诓到假山上,险些摔下来,是你安歌姐姐及时接住的你。今日你见的大哥哥,就是你安歌姐姐的双生哥哥。宛云,我们要知恩。”
虞宛云听到了寿春堂那场机锋下的凶险,也猜到了娘亲要她做的事,她忐忑道:“若是被爹爹发现,我们给大哥哥通风报信,饶不了我们的。”
虞迎虽是虞宛云的亲爹,可他磋磨女人的手段让虞宛云打心眼儿里害怕。
向怡想了想:“你大哥哥聪明,你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找机会提醒她小心便可,尤其是府上安排到她身边的人。”
虞宛云心有不安,还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虞安歌还是以思念妹妹为由,住在了小时候住的参微院,院子里的秋千架还在,只是绳索上生了青苔。
虞安歌站在旁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幼时为什么要搭这个秋千。
不过哥哥曾经说过,她小时候发烧忘记的那些事情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她也就没有深究了。
虞安歌在参微院安顿下来不久,雁帛便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公子,刚刚三小姐身边的侍女跟奴婢搭话,说让您最近小心身边的人。”
虞安歌在心里冷笑,她不怕他们出手,就怕他们不出手,否则,她怎么反击呢?
二房三房就是墙头草,谁势大就往哪边倒。别看现在二房三房跟二皇子联系密切,后来大皇子被封为太子,二房三房又背叛二皇子,投靠了大皇子。
上辈子哥哥死于“调戏”宋锦儿被乱棍打死,当时二房三房的人为了讨好大皇子,可没少出力。
在她为哥哥喊冤,调查真相时,二房三房的人却公然帮大皇子销毁线索,甚至公然说哥哥色欲熏心,让哥哥惨死后还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人唾骂。
这样的家人,她就是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好在这一世,经过商清晏小题大做,卫水梅背上了对皇后娘娘不敬的罪名,二皇子对三房必定会生出龃龉。
是一个好的开端。
虞安歌又想到了向怡母女,她这人恩怨分明,向怡母女肯冒险给她通风报信,她便会尽量护着二人,最起码,不能看着她们重复前生的悲剧。
虞安歌对雁帛道:“多留意一下二房的走动,若二叔动了嫁女的心思,及时告诉我。”
雁帛道:“是。另有一件事要禀报公子,礼部侍郎家的宋锦儿宋小姐,要在十日后参加空山雅集。”
雅集,顾名思义,就是文人墨客相聚,一起吟诗濡墨的集会。
虞安歌算了算时间,上辈子宋锦儿就是在空山雅集中彻底扬名的,以一首《春江花月夜》,摘得盛京第一才女的称号。
虞安歌读过那首诗,真可谓精妙绝伦,口齿生香。
只是她死后才从书里知道,宋锦儿根本不会写诗,那些诗篇都是异世的诗人所作,被宋锦儿抄了过来。
虞安歌看了一眼院中的橘树,对雁帛道:“摘些柑橘,私下给南川王送去。问问他,可否帮我弄来一张空山雅集的帖子。”
雅集不是谁都能去的,尤其虞安和久不在京,且纨绔之名在外,根本不会有人邀请她。
但商清晏是个雅士,棋琴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有商清晏帮忙,她定能去空山雅集,揭穿宋锦儿虚伪的才女面具。
商清晏收到那筐橘子时有些无奈,他还未打消对虞安歌的疑心,怎么虞安歌用起他来,就这么顺手了呢?
竹影在旁边道:“一筐橘子,就想买空山雅集的帖子,虞公子可真会做买卖。”
空山雅集聚集的可不只是文人雅士,还有朝中文官清流,甚至连圣上都会关注一二,若能在雅集上扬名,于仕途可谓是一大助力,是以空山雅集的帖子千金难求。
商清晏把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有些买卖,不是简单的以物换物。”
竹影道:“那这笔买卖,主子做不做?”
商清晏道:“做,怎么不做。”
他倒要看看,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虞公子,究竟想干什么。
竹影道:“也不知他一个纨绔,去空山雅集做什么,难不成也想斗诗扬名?别闹出了笑话。”
商清晏想到虞安歌这一路的反应,不禁笑了笑:“她要是纨绔,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正说着,外面的侍从就过来道:“王爷,宫里来人传话,淑妃娘娘身子不适,圣上唤您进宫。”
商清晏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扫而空,手中的柑橘也被他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