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沈青梨闻着安神香,沉沉地睡了过去。
外殿,靖安帝和糯糯坐在一块儿两人看着折子,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糯糯脸上的稚嫩还不曾完全褪去,侧颜看着倒是越发像靖安帝了,靖安帝抬眸看着儿子有一瞬间地晃神。
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只不过自己少年的时候可没有糯糯和雷雷这般安稳,更得不到父皇的独立栽培。
靖安帝心中有一丝小确幸:“儿子不用像他从前那样,与沈青梨成婚生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这辈子比做皇帝还要正确的事情。”
靖安帝不自觉抬头揉了揉肉儿子的脑袋,糯糯有些警惕看着阿爹,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
这个神情自打六岁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阿爹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靖安帝倒是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他的长子这般优秀,虽不如她阿姐,但也是万里挑一的,日后大庆朝有姐弟二人,他也算是无愧天下黎民百姓了。
而边境。
军医正在给公主上药,这一刀砍在了肩胛骨上,若是再用力一分,公主怕是左手就要废了,日后能去举起手都费劲,好在就差一分。
真是万幸。
安安其实也是头一次受伤,军医给自己上药的时候,她心里想了许许多多,尤其是想到爹娘还在京中等着自己,糯糯的眼泪可以将自己淹了,还有雷雷会自责。
她就咬牙忍住痛苦,不敢发声。
直到,上好的金疮药洒在肩背上,军医替自己包扎好,又让这一次从宫中跟来的医女这几日服侍公主,务必不能碰水,安安被要求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不可再参与。
陈将军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二殿下,有些话也不是他这个当臣子的可以说的,只是让公主好好歇息,毕竟北国将臣被斩杀,若是北国不再派兵前来助阵,那么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割地赔款,成为大庆的附属国了。
这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趁此机会正好安安可以好好休息。
陈将军慰问完安安,便带着所有人匆匆离去,他们还要布局,若是北国非要死磕到底,他们如今少了公主,就要换战术了。
雷雷见所有人都离开,也没有人关心自己,若是从前他定会闹得这屋顶都被掀翻,可如今看着救了自己的阿姐,他努力咽下喉咙口阵阵涌上来的酸楚,小心翼翼走到阿姐的床榻边,就这么蹲坐在地上,守着阿姐。
医女想要劝一劝二殿下,但也知道二殿下素来难缠,怕打扰公主休息便没有开口劝说。
安安其实困乏得厉害,可她也怕雷雷下出个好歹,这时候看着西欧奥萝卜头就这么背对着自己,安安心中叹息。
弟弟不管多难受都是当场发泄的主,明明身子还在微微发颤,却一声不吭,定是吓坏了。
她趴在床边,伸出一只好的手轻轻碰触雷雷的肩膀。
雷雷身子一僵,随后转头看向阿姐,四目相对。
原本还极力忍着的泪珠子,这一刻到底是忍不住了,他伏在床边蒙着脸号啕大哭,安安也没有安慰,只是让弟弟哭个痛快,一炷香后某个红着兔子眼的小郎君冒着鼻涕泡看着0趴着的姐姐:“阿姐您为什么要救我,我害你受伤了,呜呜呜。”
“你这孩子自己把眼泪擦一擦,鼻涕泡都要滴到床上了。”
到底是皇家皇子,不管多小都知道维护自己的脸面,连忙擦了擦鼻子和眼睛,又看向了安安。
安安嘿嘿一笑:“你哭起来可像极了糯糯。”
“阿姐。”小家伙就想知道答案,可阿姐一直扯东扯西的。
“好好好,你这个孩子,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我的阿弟,我自当要护着你,我能让你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受伤?雷雷,今日你不是因为调皮想开眼镜再上战场的吧,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定要立马通知我是不是?”
“可是别人都不信我。”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曾开口责怪,但是雷雷能感觉得出,当阿姐被抬回来那一刻,这里的人不欢迎自己。
“别人不信你,阿姐信你,不光阿姐信你,你阿兄也会信你,我们是姐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以外最该互相信任的你,从前阿姐总觉得你还小,宠一宠没事,天塌了都有我和你阿兄替你兜着,可经历今天后,阿姐要和你说一句抱歉,是阿姐小看了你,雷雷身上有着家国大义,能抛开自己的生死,你也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这个小镇,保护这个大庆。”
“阿姐以你为豪。”
这一段话,却让雷雷再次红了眼眶,他心里酸楚得厉害,声音变得哽咽:“我晚了一步,准备上城墙,却看见城门开了,我是想关了,却发现侍卫已经倒下,身后又有人,我躲在草丛中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要害大家,我从冲上战场的,阿姐我错了,我不该莽撞。”
“这一次阿姐很欣慰,若是你十五了,如此阿姐自然觉得你有勇无谋,莽撞极了,可雷雷你才十岁,能做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民,你很了不起。”
“只是现在有没有后悔没有好好习武?”安安忍着疼痛抬高手想要替雷雷擦一擦泪珠子,倒是不想,这小子竟然懂事了,连忙走过去,低着脑袋方便自己擦。
安安替弟弟擦的仔细“吸取这一次的教训,这几日好好琢磨琢磨,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该如何保全自己的情况下通知前线的将士,后方出现了问题,敌人或许会里应外合。”
这一次雷雷只是乖巧点头:“是,绝不让阿姐失望。”
安安心里满意极了,去把自己沐浴更衣用膳,阿姐困得慌,眯一会儿。
累累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快步返回替阿姐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