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睡得迷迷糊糊起身,还是因为晚膳的宫女送膳食来了她才被喊醒。
迷迷糊糊地起身拿了膳盒,再接触到小宫女微凉的手后,随即打了一个寒战,怎么那么凉。
也是因为这一丝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五分,抬眸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宫女,又看了看被血色一般染红的黄昏,喃喃自语:“这么晚了?”
拿好了膳盒关了门,这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
她提起膳盒跑进殿内就看见了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屋内腥臭极了,王嫔倒在凝固的黑色血液中没了声息,脸色已经由正常的红润变成了青紫色。
扑通。
四季倒退两步,瘫倒在地,浑身因为过于惊恐而变得呼吸急促。
她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竟然喊不出声音了。
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要去打开殿门,却在那摸上把手的一瞬间,鬼使神差停了下来,不,不能开!
开了他就要死了。
眼下打开,完全说不清楚了,自己没有照顾好主子,还是其次,王嫔偷情有了孽种打胎而死,自己是知情人。
王嫔死了,圣上和皇后的怒火就只会对着自己发出来。
自己怕是死了都没有全尸,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四季蜷缩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后又小跑回殿内看着王嫔的尸身,下了狠心。
她跪在地上给王嫔磕了三个头:“主子,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您不守妇道,死不足惜,可您死了,再拖累我您也不怕阎罗王给您再添上一笔,奴婢只想活着,只想活着。”
说完她连忙起身,四处翻找,终于 让她找出了火舌子等。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等到夜深了,将王嫔以及污血还有来不及处理掉的那块肉,一同放在床上,随后将床头挂着的蜡烛丢在床上,确定点燃了锦被,这才从屏风后头的窗户翻身出去。
躲在了后殿的某一个房间里,就想这么躲到一切结束,可突然又觉得不妥,若是以自己偷懒照顾又杖毙了自己该如何,这么一想咬咬牙,又原路返回。
此时床已经烧了起来,呛人的烟味让人睁不开眼睛,只因为烧的是殿内,所以殿外的人都不知情,四季将自己的衣服头发弄来又狠心跑到床门口,那烟味直直地钻进自己的鼻孔里,呛的之直咳嗽。
可她还是要做出救主的反应,佯装去拉床上已经烧起来的王嫔,却不想歪打正着,床梁被火烧得承受不住,断了下来,带着火苗的木头狠狠砸在了四季的手臂上。
她发出了尖叫。
也是这一声尖叫引起了外头的注意:“四季姐姐,四季姐姐。”
四季看了一眼床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又认同将殿内其他地方加一把火,这一下,火势瞬间变大,烟味从殿内窜出了殿外。
那小宫女闻到了烟味,又看着纸制的窗户里若隐若现的亮光,连忙对着院子里的小太监喊道:“不好啦,主殿着火了!”
沈青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后立马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头也来不及梳,便准备往外走,这是要亲自去看看。
桂嬷嬷连忙吩咐轿辇,又让春文跑一趟龙天宫,去通知靖安帝。
这才跟在轿子后边一同去了翠微宫。
沈青梨到的时候翠微宫的正门口都能看见窜出来 的火光,附近所有的宫人来来回回端着水桶开始扑火,可火势太大,这一点水委实没有用,好在靖安帝带着禁卫军赶来,有了禁卫军的帮忙速度再快速了起来。
一来一回不到一炷香,火终于灭了。
小太监们这才捂着口鼻,进去查看,倒算是四季好命,倒下的时候已经在了门口不远处,此时被人拖了出来。
太医连忙上前查看,起身回复:“这位姑娘的脸和手臂多处烧伤,烟吸进去不多,只是脸和手上怕是要留疤。”
沈青梨看了一眼昏迷着的四季,叹息一口:“劳烦陆太医好好替她治疗,女儿家的脸面最为重要。”
“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随后让身边的医徒将宫女抬到偏殿医治。
而,其余的小太监进去寻了一圈最后几人出了外头拿了竹子做的简易担架,把一个烧得如黑炭一般的东西抬了出来。
瞬间院子里充斥着一股焦肉和烟臭味,所有人止不住捂住口鼻,靖安帝微微蹙眉让一旁的仵作上前去查看。
仵作查看半天,勉强确认出是一具女尸。
所有人便明白这就是王嫔了。
瑶珏儿看得心中不忍,微微转过头靖安帝吩咐禁卫军和仵作一同查验翠微宫失火事件以及王嫔的死因。
随后带着沈青梨回到了凤鸾宫。
沈青梨也没有想到好好地怎么就起火了,靖安帝安慰着她:“蜡烛打翻或者是王嫔自己不小心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是深夜,总有睡得迷糊的时候,这或许就是她的命。”
这话说得虽然冷漠,可也是大实话,沈青梨点点头心中叹息,总归是一死一伤的结局。
而被太医包扎完毕趴着休息的四季却猛然睁开双眼,再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泪才被逼了出来。
她以为。。。她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还好,老天保佑,让她活了过来。
她如今双手合脸被包扎好,也不敢哭得厉害,免得脸上伤口发炎。
如今,如今只要等仵作验尸结束,盖棺论定,她便能重新回内侍监了,哪怕不如从前,他也是愿意的,那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二仵作也确实对着这一具轻轻一碰就要碎了的尸体犯难,这该怎么验尸?
他看着某一处被自己已经碰断的腿骨,泛起了为难。
却不想,在自己仔细辨别的时候,王嫔肚子这一块有一布料还未烧透,他用镊子粘起来,却发现布料上带血,他有些疑惑。
怎么还有血?烧成这副德行,还能出血,这血的颜色也不对劲啊?
仵作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拿到一旁准备好的白瓷清水里。
不一会儿,黑色的血液在水里融化,仵作眼尖地从水里捞出一片薄衣,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