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笑的愈发灿烂了。秋月在秭县名气大,不少酒楼吃饭时,聊得最多的就是她,眼前的公子哥应该就是听到了她的名字,所以想来见识下,这样的人她遇到了不少,最是好哄银子。“公子当真是好眼光呐,不过现在秋月姑娘现在还在洗漱,不如先让我给您安排些其他的姑娘伺候一二。”“不了不了,给给....你就说在哪能等她就行。”江宁额头沁出汗水来。他觉得斗画皮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般费劲儿。老鸨也不介意,眼珠一转道:“是这样的公子,我们的秋月姑娘是头牌,想要跟她共度春宵,可不光要有银子,还得有文采,是要斗诗,斗曲,斗赋的。”龟公在旁小声提醒道:“当然,公子若是觉得麻烦,也可以花银子请我们的专人捉刀代笔。”他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讪笑道:“一首,二两银子。”江宁:“......”黑店啊有木有....秭县人都这么会做生意的吗!一首诗词赋二两银子,还不一定能夺魁,有些年轻士子,膏粱子弟再一上头,说不得砸在诗词里的银子,加起来比过夜的银子还要贵。江宁不得不暗叹烟水阁的生意头脑。他咳嗽两声,婉言拒绝道:“买就不用了,小生自认还算是有些文墨的。”老鸨跟龟公眼中稍显黯淡,不过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他们相信,等到一会儿秋月出来,眼前的年轻人就会知道,现实是有多险恶。江宁被安排在闱场的位置上休息,期间有身着轻纱的侍女过来上茶水瓜果,那些个侍女,每个过来都要在江宁的身上狠狠挖上一眼,恨不得能跟面前这个俊俏公子哥儿勾搭上线。闱场,是头牌才有的出场方式,当客人们坐满后,头牌姑娘就会在台上屏风后坐下,等到丫鬟击红鼓后,打闱就彻底开始,宾客们开始交喜钱,参与斗诗词。不交喜钱,是不能够参加的。当然,若是有名气的文人过来,那就不用交,说不得姑娘连闱场都不会让你坐,直接就给接到闺房中谈情说爱去了。江宁摸了摸兜里的银子,心中暗叹自己这次旬考算是亏了。人受罪,银子也跟着吃亏,一场闱打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好在院检司地牢那次,他收了不少欠条,这才让江宁心中稍安。等回去的时候,得找火蝴蝶她们先要回一笔银子来....在江宁的走神下,客人们陆续被带进场。当中有挺着肚子的富商,也有跟着县公当差的官家,更多的则是手持纸扇,身穿文士长衫的士子以及带着鹰犬来的膏粱子弟。美人嘛,谁不爱?更别说这种有才气,有名气的美人,能与其共度春宵一夜,足以在身旁狐朋狗友面前昂首挺胸做人!江宁一边吃着大紫葡萄,一边没忘仔细观查来的宾客,没有让他失望,有几个年轻子弟结伴,在老鸨的殷勤下过来,几名青年腰间,都挂着一样的令牌。其中一道令牌旋转,露出了个“千”字。这几人,就是千家族人!六个年轻的千家族人,各个器宇轩昂,神情桀骜,但江宁依旧能隐约感觉到,当中真正主事的,只有一个——身穿白衫,看上去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那个青年!其余五人,虽然行事也张狂,但对白衫青年,言语中总夹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敬畏。白衫青年感受到了江宁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带着笑意颔首,算是见礼。江宁同样回礼,收回目光后,默默等待秋月姑娘的出现。此人五感如此敏锐,我不过多扫了两眼都能被他发现,难不成说,他也是修炼者,或者是有特殊的肉身?另一边,白衫青年饶有兴趣的盯着江宁。从我们进来,此人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向这边,他是在找人,还是说在找自己等人....“千机,你在想什么?”旁边的族人问道。白衫青年名唤千机,是千家当代家主的长子,生的一副好皮囊也就算了,还聪慧过人,以至于千家老家主天天找人,想把孙儿送到上清道院去修行。也算是走运,在千家接连给秭县公送去成箱装的银子后,县公终于松口,在今年给千机一个举荐名额,日前,上清道院已经收到举荐信,只等批准,千机就可以启程去道院修行了。千机摇头,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喝酒吧。”等到座无虚席后,有力士托鼓上台放于屏风后,场中有人顿时坐直身子,因为他们知道,打闱要开始了!随着琴瑟和鸣,有俏影隔着屏风款款落座,一时间,闱场香风四溢,有大红灯笼连串自四周垂下,令人陶醉,此情景,足以称得上一副太平富贵之相。“灯笼红烛点金玉,琴瑟和鸣奏古今,笔墨生香传万世,才子佳人永良宵。”随着报唱声传来,只见一扎着双辫,身穿红色无袖外褂的丫鬟拎着棒槌走来,敲响了喜鼓。“还挺有牌面,这烟水阁对自家的摇钱树,可没少花心思啊。”江宁吃着瓜子儿,翘着二郎腿嘀咕道。喜鼓声响,意味着打闱开始!顿时有侍女端着金色托盘入场,走到客人们面前,这便是交喜钱。江宁没意外,也掏出两粒碎银放在盘子里,引得端盘的侍女不停给他暗送秋波。这一幕,也落在了千机的眼中,让他对江宁更加感兴趣。“出手就是半两银子的喜钱,这位兄台当真出手阔绰,只是看着面生,不知是哪里人?”千机主动搭话道。江宁回道:“云州人士,游历九州,听闻秋月姑娘才名,过来一睹仙子真容。”云州,归五院之一的遥天道院所统御。州内多仙门世家,遥天道院内的不少老怪物都是诸世家的老祖宗,因此,云州也被称为最像仙境的地方,仙门贵胄的子弟们,也对四处游历,探亲访友极为热衷。听到江宁说自己是云州人,千机眼中一亮。能出来游历,还不怕露财,眼前之人,定是云州某个顶尖世家的嫡子!“早就听闻云州之地,仙人众多,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在这却遇到云州来的兄台,当真是千某之幸。”千机端起酒杯抱拳,神色自然道:“在下秭县千家,千机。”“幸会,在下云州,江玄。”江宁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二人一饮而尽,倒是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不过酒饮之后,千机却没在过多表现出殷勤结交之意。一来,没法证明江宁的话是真是假,二来,这种仙门世家的弟子,最是清高孤傲,一昧的奉承,反倒是落了下乘。江宁见状,心中对千机也不由得高看一眼。此人心思沉稳,手段老炼,不愧是做生意出身的,想要从他身上套出东西,恐怕比登天还难。在二人各怀心思下,屏风后有俏影款款落座,却是烟水阁的头牌秋月,出来了!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