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儿,今日我与苏林切磋武艺时,他忧心皇上之余,告诉我一件事情。”
萧甫山轻描淡写,一副苏林鼻青脸肿甚至生活不能自理与他无关的样子。
而苏林所谓的“告诉”,也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的自保行为,并冠以担忧皇上的名号。
“什么事?”
幼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吃着腌梅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萧甫山怕幼菫受不了刺激,徐徐道来。
到最后幼菫自己猜了出来,“阿玉就是程妙,就是母亲?”
“对。”
幼菫怔在了那里。
母亲。
此时再回想与阿玉相处时的情景,发现自己早就身在母爱中却不自知。
阿玉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不需要说什么话,便在想吃水果的时候水果已经切好端到跟前,想喝果汁的时候果汁恰好奉上,腰腹不适的时候阿玉的手就在下面不轻不重地托着,想哭的时候阿玉也陪着默默垂泪……
当时是觉得阿玉是一片赤诚童心,原来却是她时刻关注着女儿,才会发现女儿最需要什么。
幼菫良久才从突然父母双全的狂喜中缓过神来。
“既然父皇知道阿玉就是母后,为何不接她进宫,为何还瞒着不告诉我?父皇现在应该很高兴才行,怎么还这么郁郁?”
“阿玉只肯承认她是程妙,却不肯认她是阿芙。”
萧甫山不确定地说出了苏林那里听来的八卦,“阿玉似乎是对何文昌难以忘情,有为他孤独终老之意。”
之所以不确定,着实是他不敢肯定阿玉说出此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毕竟从苏林描述的来说,阿玉对裴弘年的敌视也太明显了些。
提到父亲,幼菫原本一颗撮合父皇和母亲的心,顿时淡了下来。
“父亲付出那般多,母亲难忘父亲情意,也着实是情理之中的事。”
话说罢,幼菫眼泪便掉了下来。
“可是父皇,他也着实可怜,他握着我的手,我都觉得他手上只剩骨头了……他盼了母亲那么多年,却什么也没盼来。”
父皇和父亲,不管谁伤心,她都舍不得啊!
他这一哭,萧甫山便觉得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若要救裴弘年,只能解了他的心病。
周玉归来本是救命良药,她却如此决绝,反倒是成了裴弘年的催命符。
他们二人一个觉得自己有罪,一个心存怨念,彼此竟没认真交流过。
枉裴弘年聪明一世,身在困局中却不知其关键所在。
他搂着幼菫安慰许久,待幼菫平静了些,方说,“其实许多事情,并非表面那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想,若是换作是你,被追杀,醒来之后是如何作想的?”
幼菫抬头看着萧甫山,“若是王爷此时追杀我,我逃走被人救了,我再嫁给他,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十几年后重生遇到王爷痴情以待,而那个人又对我情深义重……”
萧甫山越听脸色越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再具体些吗?”
“再具体些……”
幼菫擦了擦泪,有些为难,“三个孩子便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吧,最好是重生到个好看年轻些的女子身上,府上最好是人口简单的世家。至于改嫁的人,我一时没想好是谁……”
萧甫山眯眼森沉沉地看着幼菫,“不着急,为夫等着,堇儿还是先想好了改嫁给谁吧。”
他倒要看看,除了裴弘元她还能想出谁来。亲堂叔,是没法嫁了!
幼菫立马发觉了危险,心中警钟大作。
她刚才也不过是入戏太深,想真正做到设身处地罢了啊。
至于是谁,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着实是哪里有父亲那般的深情好男人呐。
她拿开他的手,往他怀里拱了拱,“自然是想不出来的,我还是不想了吧。”
萧甫山捋着幼菫的高隆的肚皮,感觉没有裴弘元来搅合的日子格外清爽,就连想象,他都没有资格。
裴弘元回京城半个月了,终日只是埋头忙碌公务,一直没有来公主府寻幼菫,这不就是彻底死了心思了么?
“堇儿不要担心,想想无妨,为夫又不是小气之人。”
幼菫翻了个白眼,这话连永青都不信。
“我还是接着往下想吧……”
若是她重生回来,看到一身本事却没有护她的萧甫山,心中定然是充满怨恨,说不定还要复仇。
若是忍住不动手,多半也是为了孩子。
即便他是多情求原谅,想到她这丢失的十几年,与孩子生死分离,又岂是能轻易原谅他的?
她喟叹了一声,“王爷,我恐怕连见你都不想见啊,说不定还要寻着你的软肋做些解恨的事。”
萧甫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原以为她会有一番痛苦纠结,又爱又恨?
他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前往别做出什么得罪她的事来……这丫头,狠着呢。
“那若是我当初是为救你身受重伤,多年调养仍未痊愈,多年心绪郁结,知你死讯又病情加重,甚至没了求生欲,即将不久于人世呢?”
萧甫山此时突然不确定起来。
丫头不一定会说出什么答案来呐。
“王爷如此情深,我怎舍得……”
幼菫话说到一半,蓦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脸色倏然苍白,“王爷是说,父皇即将不久于人世?”
“你先别急,事情不是没有转圜余地。”
萧甫山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之后方将离谷主所言,一五一十转述给她。
幼菫只知父皇对母亲深情,却不知竟如此深情,十七年的郁结,竟将他的生命给耗到了尽头。
他平日里总是那般洒脱和煦的笑,她以为他心境平和,无所不能,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他怎么能把伤心藏的这么深?
深到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王爷,陪我去周府,我要去寻母亲。”
幼菫眼泪朦胧。
“好。”
萧甫山帮她擦了泪,扶着她起身去换衣裳。
能不能救裴弘年,就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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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周祭酒刚刚送走宫里送赏赐的太监,看着几案上的几匣子金元宝银元宝,珠宝首饰,还有一大箱子衣料,整个人处于梦幻中。
给老妻做新衣、买金钗的愿望突然同时实现了,他竟有些飘飘然失去了人生目标。
皇上说国子监的算学搞的好,虽然有夸自家闺女平阳公主之嫌,不过只要能给赏赐,用的是什么由头他不是很介意。
------题外话------
莫莫写文时发现自己许多性格缺陷。
软弱,烂好人,不自信,有悲观情绪。
我在写文过程中一直努力纠正,但不自觉地就代入进去了。
其实我原本是想写一个轻松温馨的爱情故事,可是我个人总不自觉地往虐心上写,若不是小仙女们时时提醒着,这故事还不知要发展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到现在,是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么多小仙女读下来的,因为有时我自己都觉得无聊又厌烦。
能有这么多小仙女支持我,莫莫是感激又惶恐,又觉得写的不好对不起你们。
真的,有时看了大神们写的,再回头看自己的,简直……不忍直视。
这篇文,从一开始是没想着发表的,就是手痒想写东西,也有模仿别人的痕迹。后来慢慢写顺手了,才是真正讲自己的故事。一开始想写四五十万字,就当练手,可不知不觉竟写到了一百六十多万,这离不开亲们的鼓励和支持。你们真的是最可爱最宽容的读者,肯陪着莫莫这个新手成长,不嫌弃莫莫文中时不时的尴尬和毒点。
其实莫莫写到现在,还是在迷茫中,到底是什么故事,才能让读者快乐,也让自己快乐的呢?
可能写小说写到抑郁的,莫莫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吧……
又乱说了些什么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