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接着往下说道:“我的部队留在城里,在某些咽喉要道埋设地雷,摧毁房屋,让道路变得难行。但我派出去的侦查班,回来汇报,鬼子的速度竟然极快。所以我们立刻出城,设置防御阵地。结果工事还没等弄完,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追了上来,随即我们开始了阻击战。结果日寇的迫击炮太准,我部携带的仅有的一挺机枪,很快就被对方敲掉了。而日寇光是先头部队就有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再加上我们的防御工事没有准备好,所以……到了最后我的兄弟们全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被一发炮弹震晕,侥幸逃过了一劫。” 范克勤听罢,等了一小会,见梁夏已经确实回答完毕,根本也不驳斥他,再次看了眼那名特工,说道:“再给他带上。” 闻听此言,那个特工根本也不管梁夏的大喊大叫,过来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那说范克勤肯定对方在说谎?对!他确实肯定!因为梁夏的心理素质明显不过关,最开始都说了些什么?说自己的身份,是国府军官。而且在范克勤问他名字的第二次时,还啐了口吐沫,并再次叫嚣自己曾经上过前线,彰显自己的见多识广,经历丰富。 不过这种级能叫嚣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在用自己的声势,伪装一层保护膜而已。一方面用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另一方面则是企图唬住对手,从而抱有侥幸心里,让对方不在深究。 如果是一个内心没鬼的人,他会怎么做?他是有可能会质疑的,甚至是质问的。可是梁夏却只说自己的身份是如何如何。这种行为在范克勤眼里,那本身就是一种问题。到了现在他虽然看似也回答了关于南京大战时断后的事情,但是他的回答里,却被隐藏了很多的内容和细节,比如说日寇是什么时间追上来的?还有他自己被一发炮弹震晕,又是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之后他干了些什么?而当时又是什么情况等等他都没说。只用侥幸逃过了一劫,这短短的一句话概括。这在范克勤的判断里,绝对是属于企图蒙混过关的托词罢了。 要不怎么说,在审问的时候,不怕你瞎编,就怕你死不开口。因为只要是说话,哪怕是瞎编,也会源源不断的交代。因为你只要说的是谎话,在审讯高手面前,尤其是范克勤这种追求细节、逻辑、论点、论据等等必须无比充分的人面前,你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用谎言说服他的。到最后也只能自己受罪,然后交代出最真实的答案。 这一次梁夏再次上了“千斤顶”的刑法之后,终于受不住了,开口说了实话。本来嘛,一个叛徒,汉奸,卖国贼。他能有什么硬骨头?将自己的所有情况全部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 最后综合一看,这跟范克勤的之前的判断,几乎是不谋而合。梁夏这个人怎么说呢,要说是抗日英雄,在他被小日本俘虏之前,确实担得起这个称号。可是被俘之后一切都变了,没用上两个小时,面对小日本的夹棍,就彻底投降了过去。而且为了活命,还答应做汉奸。写了保证书,录了音,并且返回到了原部队后,先后给小日本传递了三次以上的重要军事情报。小日本之后的一段时间攻势那么猛,每每都打在国军的关键点上,这里面别管作用大小,但绝对是跟梁夏的叛变,并提供的情报有着关系的。单从这一条来看,梁夏就活该千刀万剐。 其实这个家伙正像是之前范克勤分析的那样,不难突破。毕竟本身就是叛徒,现在被抓,自然也极好审理。因此别看用了两次刑,但根本没费什么时间,到了七点五十多分,这家伙就交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了。 这些事交给赵洪亮就完全可以,不过当范克勤找到对方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真叫刘兴宝,还是化名为刘兴宝的家伙,骨头反而很硬。 赵洪亮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给他上了剥皮的大刑,一条腿上大半都红呼呼的油光一片,竟是一个字都没说,意志力还真是强悍的很。 但他现在就是不说,范克勤认为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毕竟梁夏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是汉奸,是日本人发展的暗线了。那这个来到梁夏所开的太阳神饭庄,并且行踪诡异的人是清白的,那才真是出鬼了呢。 范克勤让一名特工去医务科找个大夫,给这小子杀杀菌,当然,消炎药那是不可能给他用的,光是用酒精就可以了。这玩意其实一碰到脱离皮肤的肌肉组织,更会产生钻心的痛感。因此这就等于是一石二鸟:一方面让他不至于让病菌进入体内,从而得了炎症之类的疾病而死,另一方面还能放大对方的痛苦感觉,达到刑讯的目的。 趁着大夫用酒精给他一点一点消毒的时候,范克勤将赵洪亮叫了出来,说道:“今天孔科长家有喜事,我不去不好。好在梁夏这小子已经交代了,现在你让王阳去审他,收收尾也就差不多了。但要记住,细节必须清晰无比。剩下的人,也都连夜进行审讯,在事情结束前,叫兄弟们辛苦一下,不要懈怠。我完事后,还会回来的。在这之前,你来处里各项事宜。” 赵洪亮点头,道:“科长放心,兄弟们现在的干劲本来就很足,一会我再给他们鼓鼓劲,按照您刚刚的指示吩咐下去。您不用那么辛苦,这里有卑职在,一准不会出事。” 范克勤点了点头,道:“你办事稳重,我当然放心,不过这个案子是面见了戴老板的,我最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详情,要不然万一戴老板突然动问,有的情况我没有立刻掌握,那可是不大妥当的。行了,你忙着吧……别叫那小子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