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景行行止
望着最后一批逐渐消失在际的阴灵，夏启收起了阴德旗幡，外景以后，他终于可以光凭自身就能施展出几近神通的手段了，而这股力量正是他穿越前梦寐以求的，慕然回首，种种感慨不由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其中最直观感受到的变化就是他穿越前后所了解的大乘佛法了。
两者殊途同归，皆是缘自“爱护众生，怜悯众生”所发的慈悲之心，最后却发展延伸为“予一切众生乐，拔众生一切苦”的无缘慈悲。
这种缺乏是非观念的教义曾经在他看来，无异于某人发现了问题后，却发现自己无法解决问题的根源，于是就视这个问题不存在，然后自暴自弃，或者干脆朝着虚无滑坡！
显然，佛门便是此中后者，故大乘佛法常言“一切众生悉皆平等”、“离一切差别，心无所缘”……也就不足为奇了，到底仍是从思想源头上认为世事皆空，如梦幻泡影，方才这般作想。
知晓个中缘由后，夏启就更不认可这个法了，即便它的响应者如云，其中不乏传造化乃至登临彼岸者！
若是自己也信奉这套，那岂不是穿越根本没有意义？自身的存在也是虚无的？所有的善恶道德观念都只是本性外的细枝末节？
不存在的！
要为什么，穿越以来，夏启始终都坚信其本人是具有自由意志，且每次对原着未来的改变对他而言都有着独特的意义。
即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意的安排又如何？
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由自身的欲望和理性驱动，与任何这个选择本身的内在或是外在条件都无关！
正是这份信念，支撑着他一路走到了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他人之道终非我之道，所以无论佛也好，道也罢，终有一我会走出一条比它们更适合自己的道路来。”
夏启梳理完心中这些有感而发的想法后，整个人念头舒畅通达，体内的八九也运转得更加完美融洽。
兜兜转转，自己的想法又回到了开窍时探索自身道路的原点，夏启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失笑，旋即平复心情，眼神复归坚定。
感慨完毕，他脚下聚起云气，旋即整个人升上半空，朝着这次轮回中的两位新人方向快速飞去。
…………
“有此宏愿，也算难得。”
梦境世界中，一道沉哑高旷的呢喃声突地自无量虚空响起。
这里是承载着整座地府的梦境世界最底层，一尊仍在沉睡当中的古老存在睁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于无穷高处看了夏启一眼。
随后这双蕴含着最深最沉死亡的眼睛再度陷入了永恒不变的沉睡，虚空中唯有一丝余音回荡：
“只因一念无明识，百亿千劫轮回身，慈悲，慈悲……”
…………
与此同时，在其上方的地府郑
崔判官看着被牛头马面统一押至转轮殿前的诸多鬼魂，转身朝殿内端坐的转轮王恭声禀报道：“回禀陛下，这些都是方才由夏启渡来转世的鬼魂。”
“嗯。”身着玄色皇袍的转轮王扫了这群鬼魂一眼，肃穆道：“将他们统统带下去，正常判罚投胎即可。”
吩咐完这件事后，他又叫住了崔判官，低头看向身前案上摆放的一面镜子，神色莫名：
“大自在子突破了朕设下的封锁，夏启得其襄助，如今外景四劫已渡，你们速去将此消息告知其他各殿，请他们前来商讨。”
话音刚落，他眼前一暗，只见其余各殿皆有一道如海如岳的恐怖气息驾临转轮殿郑
其中阎罗殿内腾起的一道气息最为浩荡苍莽，如果先前夏启所见的大自在子化身带来的压迫感是一轮黑日，那祂便是数不清的黑日升腾于半空，彼此连成星图，蔚为壮观，就像是传里的大能！
“不必请了。”阎罗王的声音阴冷沉重，充满了死亡之意，“大帝有令，现阶段不用再去接触他，今后各殿都需将重心放在防范大自在子这类能绕开地府权柄感知的九幽邪神上，务必不要再让它们干扰到大帝的计划。”
“是……”一道道阴沉声音在转轮殿中响起。
…………
苇原中心，某座比夏启先前所待的古战场更加阴森死寂的城池内。
司马方和阮不归根据那日被揍毛神提供的信息成功找到了这里，并试图进入这座鬼城刺杀任务目标。
经历了数次失败后，俩人这次扮作被阴兵抓来的凡人血食，终于成功混入其郑
鬼王芦屋道摩如今就在那处最高的祭台上，筹备着进行泰山府君祭前的各种仪轨！
阴风呼啸，凌冽刺骨，望着祭台上鬼影绰绰的景象，浑身脏兮兮乞丐打扮的司马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翼翼地朝不远处同样变得灰不溜秋的阮不归传音道：
“你确定真能把我送到他边上？”
阮不归面露严肃，不太确定道：“送是能送，但没想到此鬼布置的阵法还会压制地元气，我尚未晋升半步外景，能勾动的地元气本就不多，这种情况下即便全力弹奏三次琅嬛十二神音，最好的情况也只够震慑他十息工夫。”
“这样啊……”司马方忍不住瘪了瘪嘴，“我觉得我们还是想个再靠近一些距离的办法好了，最好是让我直接作为祭品出现在祭台上。”
阮不归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这太冒险了，况且这么近的距离下，你不一定有机会取出秘宝，而提前拿出来又很难不引起对方注意，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无妨，这里的阵法交给我来便好。”
“是夏大哥的声音！”司马方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忍不住四下张望，却未能发现夏启的身影。
“动作别太大，暴露了怎么办！”阮不归语气略沉，“夏兄打算何时出手？破开阵法需要多久？”
“现在就行，放手去做吧，等伱们准备好以后，直接传音我。”
闻言，阮不归和司马方精神一振，彼此间又交流了几句，很快便敲定了动手时间。
夏启高居上空，借着云层遮掩，注视着下方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阮不归的传音，眼下正是任务目标全神贯注布置仪轨的时候，他俩和目标间的距离刚好也够，这时刺杀最好不过！
夏启点零头，随即一拳捣出，贯通了整片空，昏暗的云层裂开，阳光从中洒落，祭台上的阴风陡然转热，至阳至正，地间阴阳之势莫名出现了变化！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一个个鬼影消散，周围的阴冷自身都变得纯阳，让它们避无可避，像被直接丢进了油锅，兹兹作响，迅速消失。
就连祭台上修为接近外景的鬼王也闷哼一声，浑身森森之气外泄，气息迅速减弱。
就是现在！
地变化，原本被布置用于沟通地府的阵法直接瓦解，司马方见状一拳打碎了困住她的木制囚笼，从中一跃而出，施展出司马家的绝学身法直奔祭台而去。
与此同时，阮不归陡然翻身坐起，将被他藏在身下杂草堆的雷琴横放膝上，左手定弦，右手徐徐而抚：
凤鸣九！
高昂琴音响彻云端，猝不及防传入鬼王脑海之中，令他忍不住魂体颤栗，视线模模糊糊，只觉周围景色如幻似真，耳边仿佛有百鸟齐鸣，引人沉醉。
铮！铮！铮！
阮不归连奏三音，彼此间隔五息，巧之又巧的将其定在原地，分毫不差！
就在前面十息的工夫中，司马方迅速逼近，终于在第三音响起时贴至鬼王身边，紧接着从芥子环内取出秘宝灭法鞭，全力催动后，朝着他面皮狠狠抽去！
鬼王刚从前两波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就再度被凤鸣九定住，他本能觉得眉心刺痛，想要抬手，动作却缓慢无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缭绕着混沌之光的鞭子以无可阻挡的姿态袭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自由意志是个哲学中很有争议的形而上概念，现实当中人类究竟存不存在这个东西呢？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只知道一世之尊里它是确实存在的，也就是原着里经常提到的“本性真灵”，一切神通也好，境界也罢，乃至道果和超脱，其实都是对其超验性的逻辑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