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了一下，捞仔才对着林卫东道。
“过两天哥给你想个办法，你啊，以后小心点吧！证件这东西，可别乱用。“
长吁短叹的模样，让林卫东心里都犯嘀咕了。
难道事情真的这么大，不会被抓起来吧。
他们哪里没有介绍信，也不过是被遣返，难道这里还能坐牢不成。
算了，不怕，大不了自己就往回跑的，这的警察还能跑自己那面抓自己不成。
“知道了，才哥！”
依旧不当回事的林卫东，笑嘻嘻的回答着。
这也让捞仔才确定了，林卫东是个啥也不懂的。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当回事。
不是捞仔才往坏了想林卫东，只是这种骗人的手段，在这人才市场不新鲜，当年他的兄弟就有个是被这么骗了的，到现在还官司缠身呢。
但，对于林卫东被骗证件这事的后果，才哥也没当回事。又不是自己被骗了，自己这个黑中介可没有那么悲天悯人。
他只是觉得林卫东可怜，但也没准备真去拯救他。
这王八翻身尚且不易，何况是人了！
都沦落到这个人才市场这個地方了，还有什么翻身可言啊。
出身虽然不代表一切，可也基本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就像法律规定了四十五岁就能去选一把手，但是有几个人敢做这样的梦啊？
眼前林卫东这样的穷苦人，一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和自己一样当个黑中介了。
要知道，小老百姓一辈子没关系，没资源的，是难有出头日的。
若林卫东能想开了这一点，就该明白怎么活不是活啊，背债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背上了债，心也死了，反而干活就踏实了。
尤其是这种小年轻，只要心气还没散，而路又已经被堵死了，那是最是容易接受现实，也开始变的最敢干的了。
往后，这小子只要能多赚一些辛苦钱，也就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想到这，捞仔才又叮嘱了一句。
“还有，以后可小心吧，要是有人拿着手机让你眨眼，摇头的，你可别再犯傻了。”
林卫东可不懂才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证件是个干什么的东西，手机又是个嘛，为啥不能对着手机眨眼摇头。
但他也知道，才哥这是怀疑自己被骗了啊，好心提醒自己呢。
听说才哥这么安排，林卫东立刻谢道。
“那可麻烦哥了，我这一天净给哥添麻烦了！”
人家的好心，你就要回人家个好态度。
这叫礼尚往来。
你付出以道德，世界回馈于你表扬，你付出劳动，世界回馈你收入。
这才是真相。
所以，才哥好心提心自己，那自己就自然也好感谢人家，但该收的工资，可一分都不能少。
林卫东可不相信什么好人有好报。
若是当好人就能过上好日子，那为什么还要努力干活啊！
再说，人家才哥还答应给自己‘弄’介绍信呢了。
可林卫东哪里知道，捞仔才可没那么好心。
他所谓的‘弄’，不过是在那些走投无路的赌狗们身上弄一个证件给林卫东用。
这事，也不是个好事。
但在捞仔才的心中，再糟糕还能比林卫东这傻小子的现状糟糕吗？
此时，在他的心中，林卫东已经是个可怜落魄的人了。
这傻孩子一来就被骗，还被老乡骗，骗的还是最重要的身份信誉这一项！
这也算是刚出家门就社死了。
这境遇，让捞仔才想起来很多的往事。
他怜悯的回头又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林卫东。
看着那没心没肺，还在扒着窗户往外看的小伙，捞仔才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下，调了调车载音响。
车载广播里，传来了一首歌。
“你可以啊戏弄我！也可以啊利用我！既然你不再爱我！见面也该说哈喽！你可以啊玩玩我，也可以啊戏弄我，赴汤蹈火我跑第一，为了伱兄弟动了火气你嘛都不知。”
很闽南语的山歌！
这可是林卫东从来都没听过的调调，也不知道自己在才哥心中已经多惨了的他，没心没肺的跟着哼了起来。
看着后座摇头晃脑的林卫东，捞仔才还真为他的乐观精神而感动。
无语的笑了下，捞仔才开始了油门加速，不再和林卫东闲聊了。
林卫东这个事，还是等他有一天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求到自己这了，自己再开导他吧!
快乐的日子，对于这个小孩来说可没多少了。
没人和林卫东聊天，林卫东又恢复了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窗外就是看。
越是见识了繁华，林卫东越想融入这里。
一路上，车开的不慢，可是却因为堵车走走停停，并不是很快。
晃晃悠悠的，林卫东又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他竟然没有晕车！
这可不对劲啊！
当初从县里到乡下，林卫东是坐大客回来的！
那车里，满是机油、臭脚丫和各种鸡鸭粪便的味道，可是把他折腾坏了。
开车的司机把车开的也离了歪斜的！
从车窗往外望去，两边的杨树在眼前那叫一个晃，不晕车的人都能慌迷糊了，何况林卫东这个还有点晕车毛病的人啊。
一点也没有才哥开车稳当！
见才哥不说话了，林卫东舔脸上去搭扯。
“哥，你这车真好，坐车都不迷糊。不像我来的时候，坐那大客车，可晕死我了！”
聊天是一回事，通过聊天多套点消息，好早日融入这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林卫东看够了，有兴趣和自己说话，并且这话还说到了怎么来的这事上了，捞仔才也愿意继续聊下去！
这话题多少能打探出林卫东来自哪的。
“哦，大客车啊！现在还有地方坐这个呢？不都通高铁了吗东子，你老家哪的啊！”
城际公交和客车可是两回事的！
自打才哥问自己证件的时候，林卫东就明白这是试探自己呢，那自己最好把事情透漏下，进而把身世给编圆全了，也算是为了将来积累经验了。
虽然多说多错，但不错怎么改啊！
于是他装出一副傻愣愣的模样道。
“老林子靠山屯的！我们那地方，那叫一个荒，估计才哥你都没听说过！”
靠山屯这名字不是林卫东现编的，是真有这地。
他记得有次他老子林建国参加学习会议的时候，有份报告指出，东三省名字最多的大队就是靠山屯。他想试试这个如此普遍的名字在才哥这糊弄的过去不。
没想到，还真能糊弄过去。
这开车的人其实最喜欢聊天了，毕竟老司机都是熟练工种，下意识的就知道自己怎么开，甚至最期待的就是让车自己动，若是没有人和他聊天，反而容易溜号。
听林卫东说了这个地名，身为老表的捞仔才想了了一下，还真不知道东北各地的称呼，于是反问道。
“老林子？是不是大西安岭啊？”
当然不是了，但林卫东依旧点了点头，心中也记下了大西安岭这个名字，以后别人再问就可以用这个回答了。
得到了林卫东的肯定，捞仔才也分外感叹道。
“哦，可是够偏的，听说你们那地方，还能见到野生的狗熊呢！”
双方都在试探，只是捞仔才已经信了，而林卫东却需要铺垫来弄更多的信息。
“那可不滴！你不知道啊，才哥！我们那屯子人都不剩几户了，地方极偏僻，屯子里能走的都走了，出来的也就没有再回去的。”
说这话的林卫东还带着几分感概。
“要不是出来麻烦，估计我们屯子早就没有了；我这出来一趟，又是牛车换客车，又是客车换火车，不折腾个五七八天，是没个头！”
这个路线是知青下乡相反的路线，一般外地的知青来，都是先坐火车两天到县里，再坐大客到公社，最后村里用牛车给拉回来的。
张一成干的就是赶牛车去公社拉知青这个活，也不知道拉没拉回来。
说到自己怎么来的这段话题，林卫东发现才哥听得很认真，那他编的更起劲了。
“你不知道啊，才哥，尤其是坐客车，晃悠的我都迷糊。那司机开车那叫你一个猛，破土路他都能跳起来！”
说完，还不忘记夸一句。
“还是才哥的技术好啊，开车又快又稳，嘿嘿，有时间才哥教教我呗！”
到现在了，林卫东也没忘记要学开车。
好话谁都爱听！
捞仔才听林卫东夸奖自己的开车技术，比技师夸奖自己的开车技术还开心，笑着答应道。
“没问题，你别看哥哥我买车没多久，可我那是老司机了！教你那是开车，那是某门忒，洒洒水啦！”
得到了捞仔才的承诺，林卫东更开心了。
小嘴抹了蜜般，好话往出崩。
“怪不得才哥长得精神啊，果然相由心生，心底好的人，长得也精神啊！还有这么好的开车技术，你简直太厉害了。”
一番吹捧，说的，捞仔才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二人都不知道，林卫东坐的大客车根本就没有捞仔才开的快，只是因为再破的帕萨特玻璃也是减速玻璃，而再慢的老客车那玻璃也不是减速的，因此谁看外面谁都吐。
真要论起来，开那种老破客车还没出事司机，技术真不可能差。
但这不耽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