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蓝灵儿的手先是抖动了一番,而后,渐渐地睁开了双眼。
似乎是因为这满屋子的药味儿刺激到了。
躺在床榻上的蓝灵儿气色并不是太好,嘴唇泛白,双眼无神地扭头看向地上来回奔走的身影。又看向一边竹篓里的新鲜草药,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面露喜色地看向正在为她而忙碌的赵云熙。
“咳!咳!咳!”吼喽瘙痒,不由得咳出了声。
“灵儿!你醒了!”赵云熙也顾不得擦去的脸上的污垢,急步来到蓝灵儿床边。将其扶起,坐在了床上。
“我真不值得你这么做!”蓝灵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赵云熙。
“别说傻话了!”赵云熙为蓝灵儿披上一件外衣后,又整理了床被,接着道:“你我相识不久,却以身替我挡下那一掌。我赵云熙若见死不救,那我还算是人吗!”
赵云熙说着,便端过来一碗汤药。
“这是我连夜采摘下来的,喝了它,你会恢复的更快一些。”赵云熙先是用勺子舀起,而后轻轻吹了吹,放于蓝灵儿唇边。
蓝灵儿见如此温馨,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异性所照顾。双眼顿时泪花闪烁。与此同时,蓝灵儿也很是配合地张开了嘴。
汤药虽苦,但却是温馨的。蓝灵儿再也止不住,哗然泪下。
“你——怎么哭了?”赵云熙有些不知所措,忙放下汤药,为蓝灵儿擦拭着泪水。
“我只是记起了小时候的事,所以才——”蓝灵儿不由得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对眼前这个让她有些心动的脸。
“你不是常说,人活当下,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不负余生吗?怎么今日又开始怀旧了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蓝灵儿看着碗中汤药,又转移话题,说道:“这米斛乃世间难寻之物,多在悬崖峭壁之上,你莫非又到山上去为我采摘了?”
“其实在后山上。虽是难寻了点儿,但好在我小时候知道这药材长在哪里!故此,我便将它采摘了下来,为你滋补身体之用。”
“你如此为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于你?”
“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太爱听了!”赵云熙借用蓝灵儿曾经说过的话,道:“你不是也常说,悬壶济世,本就是分内之事吗!我今日可算是继承了你的衣钵,我还需要你的报答吗?”
二人相视之下,都不由地笑了。
“良药虽苦口,但却益在补身,还是趁热将它喝了吧!”赵云熙端起了汤药,看向蓝灵儿。
“嗯!”蓝灵儿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蓝灵儿默许,赵云熙这才再次用勺子舀起汤药,而后轻轻吹了吹,放于蓝灵儿唇边。
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阿翔面露疑色,走到王通身前,向那形似痴呆的王通说道:“二叔!看来那人并不是要杀我们的人。她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会得武功,看来我们对她可能真的是误解了?”
王通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覆盖于脸颊,望向这今日有些湛蓝的天。昨夜的狂风暴雨似乎早已消失不见。
京城,皇宫内。
这是一处黑暗的密室,一个暗淡的人影在那黑色帷幕之后。
“公公!人已经回来了!”一人上前,向那帷幕后的人禀报道。
“交代的事情可否办妥?”帷幕后传来声音。
“这——”那人不由得将眼瞥到一边,只见有一人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的他看向帷幕后的身影,颤巍巍的说道:“我——我们先是遭——遇了狼群埋伏,而后那落霜城主率领大队人马将我等伏击,最终就剩我一人回来。那落霜还——还让属下为公公带话,说——说通倭卖国,欺君罔上,一旦被皇上知道了,不知道是该破皮抽筋,还是凌迟处死,还望公公好自斟酌,勿要打她落霜的主意,否——否则明年的今日,便——便是公公的忌日!”
“岂有此理!”说罢,一阵狂风从帷幕后传来,那跪地之人被一股气力击飞而出,随着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好你个落霜!咱家倒是小瞧了你了!”曹延庆有些意外。
“公公!我想其中必有蹊跷!”
“说来听听!”
“公公此次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按理来说,落霜他们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
“你是说我们当中有内鬼?”
“很难说!”
曹延庆先是思量一番后,许久道:“此番计划,也只有她知道,莫非是她?”
“啪!啪!啪!”
黑暗处,传来一阵似有嘲讽般的手掌声。
沿着声源看去,黑暗处走出一勾人心魄的身影。
“是你!”曹延庆有些出乎意料地看向鬼母。
只见鬼母从那人身边走过,那人惊呼之下,拔出绣春刀,却也是退至一旁,不敢上前。
鬼母只是不屑地瞧了一眼,向帷幕后的曹延庆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只是奉尊主之令!还望公公勿怪!”
“尊主?”曹延庆有些急了,道:“冯西月他究竟想怎样!”
“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希望公公到了那边,可不要怪我啊!”鬼母借着那微暗的灯光,翻开着自己那纤纤玉手,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哼!就你,恐怕还不能将我怎样!”曹延庆有些得意。
“区区皇宫,我都可以来去自如!在此处杀你,就更不用说了!”说罢,鬼母甩出一枚棋子,落于曹延庆身边的桌面上。
那是一枚黑色的棋子,虽有些裂纹,但却被深深地镶在了桌面上。
此番含义,那曹延庆又岂能不懂。
眼神犀利之下,那满是皱纹的手掌内已运足了大量的气流。风惊而动,向着鬼母而去。
然而,鬼母却并未动地半分。就在那手掌与鬼母面门相差咫尺时,一只鹰爪从侧面向曹延庆袭来。说时迟,那时快,曹延庆带着这股气力转身向侧方扫去。那黑影竟一个闪跳,越过他的头顶,来到了另一边。
“啪——!”
周边的桌椅被击打得粉碎。
淡淡的灯光下,一股阴风从曹延庆后方袭来。
曹延庆转身就要挥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鹰爪抓伤了面门。脸上瞬间多出了几道血色沟壑。那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与那恼羞成怒,紧绷的脸成了鲜明对比。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曹延庆眼前之人拉下斗篷,一张似曾相识的身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你!”曹延庆看着眼前这个曾被他嘲笑的身影,却也有些不太确定。因为眼前之人始终隐藏在那鲜红如血的脸谱之下。
“怎么!很意外吗?”
“真是没有想到,咱家当初在树林就该杀了你这个小杂碎!没想到今日会栽在你这小杂毛的手中!”曹延庆一手摸向自己那脸上的血色沟壑,看着手中那鲜血浸染的手,向眼前的身影问道:“小子!没想到这么久,你的武功倒是长进了不少吗!”
“你死期已至,挣扎不了多久!”
“哈哈哈——!”曹延庆嬉笑之下,向二人说道:“你们以为咱家就没有准备吗?”
“来人啊!”曹延庆一声令下,却终究落于了平静。
看向静谧的四周,曹延庆有些慌了!再次喊道:“来人!你们人呢?”
曹延庆将眼神慢慢的移到了方才那位锦衣卫身上,道:“方冉!咱家的人马究竟去了哪里?”
只见那方冉这是面露邪笑,走了出来。
“啪!啪!啪!”双手拍合下,周边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数名弓箭手对准了曹延庆。
“不好意思!公公!属下是奉主子之命,特来抓你归案的!”说罢,便撕下那张熟悉的面具。一个新面孔出现在了曹延庆眼前,而此人正是当初尾随曹延庆身后的那名锦衣卫。
“你——你不是方冉,你究竟是谁?”曹延庆有些慌了。
“很可惜!他这个人不识抬举,在几日前就已经被我给杀了!”那人说话间,又向曹延庆补充道:“不过主子有言在先,可以留你全尸!但让我陆哼看来,公公留不留全尸,已经无所谓了!”
“哈哈哈——!”曹延庆看向陆哼,威胁道:“咱家真是没有想到!不过咱家的今日,便是你陆哼的明日!你陆哼会永远成为咱家第二个曹延庆!”
“你什么意思?”陆哼有些不太明白,怎么感觉自己好似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亏你还在咱家主子身边呆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咱家的那位主子一向都是疑心很重的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这谁是最后的赢家,还说不准呢!”曹延庆莫测高深地说道。
然而,那久未发言的鬼母却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因为这熟悉的套路,她似曾相识。没错,她若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当初赵月恒所使的路子。其眼前的曹延庆明显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待救兵将至,恐怕他们就是那被捕的蝉。
“别听他啰嗦!时不待我,该杀则杀!”鬼母冷冷地闪出一句。
那曹延庆顿觉计划失败,闪身就逃。那方才的黑袍之人也闪身追去。
“咔——”
只听得一阵声响,二人纷纷坠入脚下的暗道,消失于众人眼前。
鬼母等人上前观望,只见一片漆黑,根本就瞧不清一切事物。
“圣母!接下来该如何?”陆哼上前,向眼前的鬼母问道。
鬼母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一眼扫向陆哼腰间绣春刀。
“呛——!”
只见鬼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绣春刀,猛然向陆哼胳膊砍去。
“啊——!”鲜血喷溅,一支残臂掉落在地。
“你回去就向你家主子禀报,就说曹延庆勾结倭人犯上作乱,唯你一人死里逃生,才捡得一命。”鬼母走至身前,向其叮嘱道:“记住!切不可漏出马脚!否则,我可就白救了你性命!”
说完,鬼母特意向其暗示一番,看向周边的弓箭手。那陆哼岂能不知。只有死人方能保住今日的秘密。
不久,声声惨叫传来,那些弓箭手皆丧命于二人之手。
试问题:1,与曹延庆一起掉入暗格的会是谁?
2,鬼母为何会砍掉陆哼的胳膊?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