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萌萌们支持《大喵》~么么哒
——所谓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才过了一天有猫的日子, 现在独睡竟然就不习惯了, 真是令人惆怅。
简晓年站起身来,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 往内间走去,谁知走过正堂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那里传来些动静。
简晓年:“!!!”他端着烛台往后退了半步, 心里发毛。
——虽然他是学医的,曾经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但九州毕竟是个如此神奇的地方, 万一除了妖魔, 还有些别的华国没有的东西, 那也不稀奇啊!
忍不住侧耳仔细去听,简晓年感觉那动静应当是什么东西在挠门的声音。
再加上这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低鸣,简晓年立刻意识到外面是他的小可爱, 而不是怪东西。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打开门,低头果然看到小虎崽在门口,伸出小爪爪要抱。
简晓年这时候可不怕是鬼魅作祟了, 立刻把小家伙抱起来, 满脸笑意地道:“小乖乖,这么晚怎么不睡觉啊?”他语气中的惊喜和温柔显而易见, 任谁听到都知道他有多稀罕这只小虎崽。
简晓年一边说着, 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粉嫩嫩的小鼻子, 就差没有在它额头上亲一口了。
小家伙盯着他的手指,都快成斗鸡眼了,最后干脆抱住了他的手指,拿小舌头舔了舔。
简晓年感觉到指尖的凉意,然后看到另一只小虎崽蹲坐在廊柱旁边,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赶紧把它也抱了起来。
心疼地掂了掂怀里的两个小毛球,简晓年毫不犹豫,立刻把它们抱进了屋,艰难地关上了门,心里终究还是高兴的。
他并不知道,此刻在长廊的尽头,有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将刚刚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身着玄色衣衫、身形高大的男人才转身离去。
——这么喜欢他们吗?如果知道了双星祸主的真面目,你还会继续喜欢吗……
回到屋里的简晓年兴高采烈地把两个小家伙抱到内间,先用沾湿的帕子给它们擦了擦小爪子,再铺好它们的小被子,然后就把它们抱到小被子上,让它们躺好。
其中一只小虎崽睡到小被子上就自己闭上了眼睛,乖崽却还睁眼看着简晓年,目光里有些怯生生地意味,频频向窗外望去,似乎在害怕什么。
简晓年摸摸它的小脑袋,柔声道:“小乖乖,我在这里看着你呢,快睡觉吧。”
小虎崽用小脑袋蹭了蹭简晓年的手,这才闭上了眼睛。
一直悬着得心总算放了下来,简晓年熄灭了烛台,躺回被子里。
他借着漏进来的月光,于黑暗中只能大概看到小家伙缩在小被子的模样,但空落落的心好似被装满了一样。
……
因为要不断给煜亲王用“药”,不可能总是从实验室里取现成的精油来用,否则用不了多久就得坐吃山空了。
好在煜亲王府财大气粗不说,而且比他们太医院还要有本事,只要能说出个大致的形态来,他们不出几天就能找到简晓年要的东西。
不过像薰衣草这样的“舶来品”,简晓年是不指望他们能找来的,所以就打算干脆在晚枫院里种一些。
毕竟他才刚刚开始给刘煜做芳香治疗,这肯定是个循循渐进的漫长过程,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种些“草药”也方便他自己研究。
跟王府长史蒋智说明了情况,得到了对方的大力支持。
简晓年这才知道,自己第一次给刘煜做治疗,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那天夜里,摄政王殿下竟然睡了两个时辰!
刘煜没有直接跟他这个大夫“报告”自己的情况,说明他还没有完全信赖大夫,让简晓年稍感挫败。
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在煜亲王身上留下“失败战绩”的医者那么多,自己可能已经算比较幸运的了,他又打起精神来。
在摄政王不管庶务的情况下,得到王府长史的支持,就等于具备了所有条件。
晚枫园甚至不再是摄政王府的客院,而直接修缮成简大夫的专属院子,院子里原有的格局基本保持不变,但按照他的要求修了药庐和药圃。
看到小虎崽是如何祸害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让简晓年最终狠下心来在苗圃周围修了栅栏,自己带着药童在苗圃里工作的时候,就不让小虎崽跟着。
乖乖扒在栅栏上,透过木杆子的间隙冲着在里面“劳作”的简晓年嗷呜嗷呜叫,叫得声音虽然不大,也算不上凄厉,但已经足够让简晓年听出“千回百转”的委屈感了。
等简晓年从苗圃出来,看到它无精打采地坐在栅栏旁边,心疼极了。
为了弥补小家伙,除了日常工作,简晓年把其余的时间都拿来陪着它们。
简大夫和王府养的小虎崽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但蒋智每每看到它们在简晓年怀里都感到心情复杂,但他不能在简晓年面前表露出任何异样。
为了殿下的魇症,也为了尽可能保住某个秘密,他让晚枫园真正成了简晓年的院子。
除了拂冬、敛秋和两个药童,晚枫园上上下下十几个侍从甚至杂役都出自主院,由他亲自挑选出来。而且因为小虎崽与简晓年开始同住,小林居的影卫也一同跟到了晚枫园。
——单纯看这安排,晚枫园怕是住一位主母都够了……
感叹之余,蒋智还是非常看重简晓年的,毕竟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简家的医术,在经历过无数次失望之后,这次煜亲王得到治愈的希望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莫说简晓年要跟小公子们住,要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和工具,就算他要星星、要月亮,恐怕蒋智都会想办法在晚枫园挖个人工湖,来捕捉天上月影。
简晓年并不知道蒋大人内心的各种焦虑,他现在其实正为两件事而烦恼。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煜亲王的事情。
他后来又陆陆续续见了亲王几面,平均下来三、四天能与他独处一次,但他们的交流依旧只限于寥寥几句。
简晓年尝试了给他按摩手部和手臂的穴位之后,在考虑直接劝刘煜让自己摸他的头,还是先往他下半身走走。
另一件事,就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把曾经种在实验室当盆栽的小荆芥,拿到外面来种。
小荆芥也就是俗称的猫薄荷,其作用时间一般很短暂,几分钟到十几分钟而已,既不会令猫咪上瘾,也不会有副作用。
根据简晓年“老家”的研究表明,大约有七成的猫对猫薄荷的气味有反应,甚至包括一些大猫,如狮子、老虎和豹子也对猫薄荷有感觉。
简晓年在京城还没有见过类似小荆芥的植物,不知道其它地方是否有。
这东西除了当玩具的时候可以让猫开心,还可以当催吐毛球的猫草用,简晓年就曾为胖橘种过,可惜还没有种得特别好,他就到了九州。
——现在乖乖和崽崽恐怕还对这个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是将来说不定能用上……
据后世卷籍记载,千年前,位于九州西南的梁国大乱,西方雷音寺的高僧曾入梁境解除祸乱,随后在九州境内行走,于梁、荆、青、翼、雍分别建造了华音、敏音、琼音、乘音和怀音五座古刹,历时两百多年才返回西方。
因其长寿,又有大神通,世人极信,于是他建造的五座古刹,之后皆成为诸国镇国之寺,传承至今依旧香火鼎盛。
因为乘音寺离天京不远,上至皇族、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都愿去烧香拜佛、祈福求愿,到那里给逝去的亲人点上一盏长明灯,并不稀奇。
那个时候因为有年哥儿的陪伴,简遵友终于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慢慢走了出来,听长孙说要给父母点长明灯,知道这是孩子有孝心,于是就同意了。
后来听小儿子简行远说乘音寺的环境极好,供香客居住的居士寮也干净整洁,适合休养。
恰逢大皇子的病症不稳,简遵友常常要宿守宫中,再加上行远一家外出祝寿,不在京里,他就让简晓年干脆留在乘音寺住上一段时间,有周齐陪着晓年,书信来往不断,自己也放心。
几个月过去,大皇子的病情稳定,简晓年回到京中,详细地跟他这个祖父说起自己在信中提到的“奇遇”。
这孩子从小就对草药学问十分感兴趣,在乘音寺遇到一位擅长此道的高僧,竟与对方成了忘年之友,不仅受到对方不少指点,还获赠了些高僧旧年游历所得的稀罕药草和种子。
简遵友自己也是名医,听长孙描述一番,心里就清楚了,这位高僧恐怕确实医术高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游历四方所致,高僧有些见解与中原的医理颇为不同。
简遵友虽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但为简晓年着想,还是让长孙不要轻易将对方不同寻常的医论拿出去说道。
至于僧人给年哥儿的种子,简遵友知道孩子一直在盘弄,倒没有去阻止什么,反正就当是让他种些花花草草,陶冶陶冶情操也好。
……
见祖父还记得旧事,简晓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后面的话,他也好说出口了。
“祖父,当初洪悬大师曾与孙儿提到治疗魇症的方法,而且他送给孙儿的药草中,就有对症之物……只是这东西缘自西边,不知道当用不当用。”
那年在乘音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简晓年在寺里小住的时候,机缘巧合遇到了一直在外游历、很久才回翼州一趟的洪悬大师。
正如祖父推测的一样,这位大师因为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远境的医术,很多在中原正统医者眼里极为荒谬甚至可怕的医理,在洪悬大师那里都不算是个事。
这是简晓年来到九州,第一次遇到可以与之交流“异论”的人。
而对于一直为旁人所不解的洪悬大师来说,这个什么都好奇、满脑子似乎都充斥着奇思妙想的小施主,又何尝不是他的知音之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不多久就变成了忘年之交,相谈甚欢。
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着祖父,简晓年曾一度想就这样随洪悬大师离开冀州国,到九州各地游历一番,增长见识。
但家中有长辈在,少年不当远游,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好不容易才走出丧子之痛的祖父身边,继续学习传统医理的同时,也默默进行自己的研究。
他种植的药草中,有一部分确实是洪悬大师赠予的,但也有他实验室里“带”来的。
在实验室没有土地和阳光,无法栽种植物,他就把种子拿到外面,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了一大块苗圃,用来种那些可以在翼州栽种的宝贝,是以这次最重要的“草药”,才有实物可用。
简晓年发现,自己的实验室能够藏在古玉之中,恐怕是因为这祖传的宝贝就像佛家所说的须弥芥子,能在极小的空间里容纳极大的事物。
在华国的时候,因为简晓年刚刚进入芳疗机构,资历较之前辈显然不够,虽然用的机械仪器都是公司新换的,但他个人实验室的位置不好,与机房相邻。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继续使用备用发电机,让实验室的电子仪器运作,只要尽量节省一些,可以用很久。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感受,简晓年发现在古玉的空间里,时间似乎是相对静止的,即便没有用防腐措施,实验室原本就有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但这些毕竟不是凭空得来的,用一样就少一样,所以简晓年十分珍惜,能够用他物替代的,就替代来用,而且也一直在尽可能地认识翼州本土的植物,以拓展自己的思路,避免耗光“老本”之后无法再继续研究。
这次要助祖父一臂之力,简晓年不敢用还没有经过验证的新方子,所以他选择保守一些。
薰衣草精油,配以依兰花精油和母菊花精油,添加甜橙果皮和佛手柑提取物……
这是一个用来舒缓神经、治疗失眠症状比较经典的配方,但简晓年并不确定,煜亲王是否会喜欢这种味道。
在芳香治疗中有一种理论,叫做适用大过效用。
意思是说,每个人对于气味都有自己的偏好,只有适合自己的味道、让人闻起来觉得舒服的味道,才能到达最好的治疗效果。
反之,如果一个人对某种成分的味道不熟悉或者不喜欢,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精神紧张,造成负面作用,所以即便这种成分的临床效果再好,在这个人身上也达不到理想的成效。
薰衣草精油是在治疗失眠疗程中最广泛运用的精油,但对于翼州人来说,薰衣草的味道是种完全陌生的味道,简晓年的堂弟简晓令第一次在他的院子里闻到这个味道时,曾说过它很奇怪,是闻多了之后才渐渐习惯起来的。
这就意味着,存在相当的几率,摄政王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子来再次尝试了。
让简晓年担心的是,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如果不成功,他很难想象那位尊贵的王爷还会给他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说服祖父用他“学”来的方法来给煜亲王用,而且还要说服祖父带他一起去摄政王府,这样他就可以现场观察煜亲王的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不管摄政王是因为什么原因为难祖父,只要他们能想办法缓解对方的病症,也许就可以为祖父换得一线生机。
毕竟煜亲王多年被魇症所扰,应当也很想找到让自己“痊愈”的方法。
简遵友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典”,让他可以送年哥儿他们离开,又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孙子被此事牵连,他想也不想就立刻道:“莫要胡闹!”
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会让简晓年生出逆反的心理,他很快又缓和了语气安抚:“年哥听话,过两天就跟你叔父去宁安。”
简晓年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看向简遵友,目光中的坚定和执拗显而易见:
“祖父说,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您自己抉择所致,可见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承担责任。孙儿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也下定决心,若不能完成,必将终生带着遗憾和悔恨……祖父向来疼我,就让孙儿试一试,若是因此死心也就罢了,若因此获罪,得到惩戒,那也正好践行这个道理。”
他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怀念和感激的神情:“孙儿幼时那般模样,祖父都不曾放弃,如今还有试一试的机会,求您成全我,让孙儿留下来陪祖父,孙儿不想现在就放弃!”
简遵友看着简晓年,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又聪慧又孝顺,虽然平日里和晓令打打闹闹,却总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懂得那么多道理,甚至学会说服别人……他的瓷娃娃啊,真的已经长大了!
让孙子终生带着遗憾和悔恨,这是何等的负担,简遵友光是想象,就心疼不已。
简晓年见祖父面露犹豫,似有松动,赶紧再接再厉:“祖父,反正三月期限还不到,您带我去试一试,只要我们小心些,也许摄政王发现不了端倪,那就算不成功,也不过是次不对症的治疗,到时候孙儿就认命,听祖父的话,立刻离开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