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周围的墙上也挂着不少书画作品,楚天翔一个人坐着无聊,就走过去仔细看了起来。他对中国画一窍不通,看不出好坏,但他对书法作品却是浸润颇深,自己的一手颜真卿绝对能够以假乱真。中规中矩的作品不少,而且有些还是精品,笔力雄厚者有之,婉约圆润者有之,还有大开大合的作品,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顶级大家层出不穷。看着看着,楚天翔眉头皱起了大疙瘩,这写的是神马啊?草圣张旭喝醉了也写不出来这样的啊?楚天翔围着四周的书画看了一圈,确实有不少精品,但有些书法作品他没看明白,说是小儿涂鸦还差不多。他知道一些,但不太深入了解,现在国内书法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怪书,丑书大行其道。楚天翔回到座位上,他边上是一个中年男人,见到楚天翔坐在了边上,连忙跟楚天翔打了声招呼,并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豁然写着‘中国湿地派书法创始人,苗仁军’,吓得楚天翔一哆嗦,湿地派创始人!这哥们在大草甸子上写书法?不会得风湿啊,也不怕风吹着?这位苗大师倒也不见外,不厌其烦的给楚天翔讲解如何在大草甸子上感悟书法的魅力,并且独创出不拘一格,亘古未有的书法作品,楚天翔没说话,静静地听着。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上主席台,说道:“各位嘉宾,请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等大厅的人都坐下,会议正式开始,先是一个文化部门的高级领导讲话,然后又有几个协会的领导讲话,楚天翔是一个也不认识,边上的夏丹也是一脸的迷茫。等到了拍卖环节,主持人换成了美女,一个看着就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女明星,一阵热场之后,拍卖师上场了。首先拍卖的是一副山水画,个头很大,现任美协主席的作品,楚天翔不知道画的好坏,但竞争很激烈,不一会儿就到了三十多万,被一位客人拍中。随后几件作品都毫无波澜的被拍走了,本来就是个慈善拍卖,一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作品,二是没有刻意竞争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楚天翔一直也没有举牌,等到了一副启功老先生的条幅,楚天翔也开始举牌参与竞争,他中规中矩,每次都没有刻意加价,最后如愿以偿,以四十多万拍得。启功是现代最著名的书法大师,人已故去,但作品存世量太多,作品价格不高。到了挥毫泼墨的环节,跃跃欲试的人不在少数,几个案台都是人头攒动,想露一手的人不在少数,在这里无论怎么写,怎么画都可能是出名的机会啊。这种场合本都是游戏之作,书法作品多以行草为主,追求气势,缺少了章法。搞笑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竟然用注射器灌上墨汁在写书法,美其名曰叫‘射书’,楚天翔知道这又是一位正道走不通,专门哗众取宠的所谓大师了。还有一位像神经不正常的患者,蹦蹦跳跳的写,犹如抽羊角风一般,叫‘抖书’。那位草甸派创始人也上前一顿乱舞,写的东西不但别人认不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楚天翔看了看,兴趣寡然,他回到座位上,跟夏丹闲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陆亦白走了回来,他低声说道:“朴社长也来了。”楚天翔有点奇怪,问道:“他怎么也能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文化活动,有几个外国人不奇怪,我看见还有日本人在。”“朴社长在写书法,一手颜真卿学的有模有样,看得出来,下过苦功。”楚天翔兴趣大增,这老朴还真有点能量。“走,看看去。”楚天翔起身就走,陆亦白紧跟其后。朴社长周围人不多,他正在聚精会神的伏案挥毫,楚天翔站在后面,探头仔细看了看,一手颜体确是下过不少功夫。谁知边上一个人用蹩脚的汉语说道:“纤巧浮滑,缺筋少骨,果然是高丽特色。”边上就有人反驳:“你懂什么?朴社长在韩国都是书法大家,不懂就不要胡说,朴社长浸润书法几十年,岂是常人所及。”朴社长听到别人贬低自己的作品,抬头一看,认识,他面露不愉说道:“井上先生,不懂就是不懂,不要信口雌黄,颜体乃我家祖传,岂容你外人诋毁,我大韩民国自古就是文化宗主,你们日本不过学去点皮毛,现在也敢妄言是非。”敢情这是位日本人,楚天翔心道,这两位谁也不服谁,看来这个叫井上的也懂点书法,至少他评价朴社长倒也中规中矩。颜体易学难精,尤其是楷书,这位朴社长写的字巧媚无骨,形似而神不在,但比小儿涂鸦强不少。那个日本人也操蛋,写个书法,还偷着骂韩国人没骨气,所以写的字也是软趴趴的。听了朴社长的话,井上勃然大怒:“朴卜苟,上三代你家不过是大日本治下的贱民,还祖传?你祖上认识字吗?”“我祖乃是李朝工部相,正经的书香世家,你不过就是幕府破落武士出身,有什么资格谈论书法?”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熄火,这两位现在开始比起祖宗来了:“井上先生,朴先生,不要口舌之争,我们只谈书法。”两个人这才偃旗息鼓,但敌视之意不绝,朴卜苟写完也不走,盯着井上,等着开启冷嘲热讽模式。楚天翔偷着乐,他拽了陆亦白一把,意思陆亦白往前站站,他还想看看井上的书法功底。井上走过来拿起一只笔,工作人员赶紧铺上宣纸,井上沾满墨汁,凝思片刻,屏住呼吸,挥毫写下两个大字‘观心’,众人一看,不由得鼓起掌来,颜体!还行,井上的字比朴卜苟强多了。周围都是书法圈子里的人,分辨出来谁的字好坏,见井上两个字浑厚强劲,多力筋骨,整密端庄,实在是不可多得佳品。周围有的书法家们自认为自己是写不出来的,暗自惭愧,这小日本确实有过人之处。井上写完落笔,抬起头有点自得,说道:“颜体易学难精,我研习四十年才有此心得,哪位大家过来切磋切磋。”众人无语,没那个实力还真不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