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可能?”
他绝望发现,杜预这篇千古奇文,竟然已经超越了国界,从镇国文蔓延向其他国度,大有传天下之势。
杜预步步紧逼:“以此故法为其国,与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
时代在向前走,而法令不可能走,以此治国,不也是很难的吗?
他又举了一个例子论证:“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以此任物,亦必悖矣。”
有人路过江边,看到一个人正把婴孩带来,准备投入江中,婴儿啼哭不已。他问其缘由,那人说:“因为其父善于游泳。”其父虽善于游泳,他的孩子难道也善于游泳吗?以这种态度处理事物,必将悖于常理。
天下听说之人,无不捧腹狂笑,同时感触极深。
杜预深入浅出,制造了“刻舟求剑”、“楚人渡河”、“引婴投江”等成语,深入浅出却发人深省。
“啊,这?”
杨雄冷汗直流,双腿筛糠。
杜预一篇文章,势如卷席、波澜老成、遮天盖日、气壮理直、咄咄逼人,将天下文坛领袖杨雄竟然质问地无言以对、瞠目结舌!
文渊阁声音传来。
“大唐士子杜预,乡试做【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文成镇三国。”
“奖励圣笺十张。七品文宝一件。”
天下震动。
皇宫,大殿上。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沉声道:“奇文共赏,好一篇天下奇文。”
他仰天看着文渊阁海市蜃楼,悠然道:“杜预这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你们觉得,怎么样啊?该评何等分数?”
屏风后面,武媚娘偷笑。
皇帝越来越鸡贼了。
他并不问群臣,改革之事该如何?却话锋一转,问群臣杜预这篇文章如何?怎么打分?
如此一来,哪怕是保守派臣子,也不好反对,硬说这篇文章不好。而改革派的臣子却可以大肆赞扬。
如果大家众口一词,都觉得【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文章写的好,写的对,皇帝今日推进改革之事,不就顺理成章了?
群臣面面相觑。
这还用问?
文渊阁都觉得,它都诗成镇三国了,皇帝此问不是废话?
但一个年轻侍郎,灵机一动,马上跪下道:“皇上,这当真是我读过最好的文章。此文议论深刻,珠合璧连,讽古喻今,联系时事,论述透彻!”
有人开了个头,后面立即有人跟上,保持队形。
“是啊。皇上,杜预连用荆人袭宋、刻舟求剑、引婴投江等故事,夹叙夹议、即时破题,文章脉络一贯、主题集中,而又不失可读性,令人拍案叫绝。”
有人说:“杜预更有“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龟之藏”等金句进行说理,使文章更具感染力····”
有人一锤定音:“臣以为,此文乃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策论精品,应为甲!”
年轻皇帝心潮澎湃、八面威风、意气自得、大袖一挥!
“什么甲?错错错!”
进言的臣子,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没有领会圣意,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道:“朕读遍【六艺】,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比杜预这篇更好的策论文。此文,既然被文渊阁评为【文成镇三国】,朕岂敢违抗文渊阁之意?那就定为【甲上】!”
“来人,传圣旨!”
“滁州乡试,士子杜预作【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与国策大有裨益,御赐为【甲上】之作。钦此!”
皇帝哈哈大笑,情怀激荡,更是暗中向太后示/威。
杜预这次考试策论,堪称神助攻,无意中帮他一个大忙。
朝中太后、群臣,保守派、改革派天天争吵,该不该改革、要不要改革,能不能改革?
圣人之言、先王之法、先帝遗诏,听得他耳朵都大了。
但杜预一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犹如云涌风飞、拔地倚天,如荼如火、摧枯拉朽击溃了保守派!
虽然具体事物还要艰苦推进,但至少朝廷极端保守、抱残守缺的风气,为之震撼、涤荡、动摇。
后花园,太后呆呆遥望远处七彩云霞——那是杜预文成镇国,造就独特天象。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从前朝奔来:“太后!大事不好!范相说他顶不住···”
皇后杏目圆睁,怒斥道:“你吃屎长大的?胡言乱语,喊叫什么?”
武媚娘在暗中却听得清楚:“原来如此,范相果然受太后指使,在前朝阻碍陛下的改革变法朝议。”
王太后、皇后在后花园中,还在赏花,等待着前朝的“好消息”。
好消息没等到,先等来的却是杜预的当头一棒。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已被文渊阁评为镇国之作,还一下就镇三国。
皇后表情呆滞,咬牙切齿:“哪里来的饿不死的穷酸?什么狗屁卑微出身,也敢妄议朝政?太后,我看实在不行就···”
她面容狰狞,气急败坏,猛然一挥手。
皇太后却长叹一声,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颓然道:“罢了。哀家老了,有人翅膀硬/了,我老天拔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告诉范相,随皇上去吧。”
皇后心神剧颤,武娘娘暗中狂喜。
“杜预,果然又是杜预,为皇上立下奇功。”
“若非他文成镇国,打动文渊阁,又如何能挫败太后+范相保守派的阻挠?推动改革?”
“杜预,真是陛下的福将啊。”
范相收到太后之命,再不情愿,也只好让步:“陛下,老臣向来忠心耿耿,只为我大唐江山社稷。既然陛下决心已下,要变法图强,老臣等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力支持。”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迎着朝阳,意气风发。
他的改革,终于能推进一大步。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已经被文渊阁借题发挥,定为镇三国之作,哪怕是太后、范相等保守派,也不好直接反对,硬说文渊阁判的不对。
文渊阁,乃是人族最高机构,圣元十国隐世裁决机构。
太后再怎么信道,相信圣人之言,黄老之术,无为而治,也不敢公然对抗文渊阁的意思。
既然这文章没错,又被文渊阁看好,那文章中提出的“时移世易,变法宜矣”的论断,还有各种奇妙比喻的成语,也就这么一锤定音、确定下来,成为了大唐不可更改的国策。
暮气沉沉、步履艰难的大唐,终于要解开思想桎梏、大踏步迈入改革变法的新时代。
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杜预这篇策论,于国有功!”
“褒奖杜预!”
皇帝一声令下,立即有拟定圣旨的中书郎,飞速写好圣旨,下去用印。
一般的圣旨,要有钦差,走很多天,但别忘了这是诗书才气的世界。
用圣笺写成的圣旨,只需要皇帝用印后,便可飞射而出,瞬息千里,直接落在滁州贡院。
杜预也没想到,他写一篇文章,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他本意,只是为了怼杨雄,骂主考官的。
一不小心,事情搞大了。
杜预一篇文章做完,杨雄却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整个贡院,都听得到他的狂笑声。
士子们惊诧莫名。
“杨大人在笑什么?”
“不晓得。”
杨雄笑了半天,终于擦干眼泪,傲然睥睨杜预,轻蔑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全场,鸦雀无声。
赵明/慧、牛贺等人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杨雄轻蔑至极,斜眼看着杜预道:“你不过区区秀才,却敢激昂文字,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以为天下人能听你这些分文不值的屁话?”
面对这空前的羞辱,杜预面无表情。
他很清楚——该来的终究会来。
很多现代人天真以为穿越到古代,只要我熟读唐诗三百首,会背几首古文,分分钟开挂,一路凯歌高中状元、皇帝大喜拜为首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只能说,这种事可能性小的可忽略不计,倒是一个不慎九族消消乐、全家一起上法场更有可能。
因古代是等级森严、律法残酷的阶级社会。
太多太多的利益纠葛,在影响人们对某一部诗词作品的评价。
哪怕在才气世界的圣元大陆,土著也不可能纳头便拜,相反,他们更会看你的出身、门第和观念,是否符合他的倾向。
杜预很幸运,穿越过来后,碰到田洪凤这样秉持公心、为国取士的好老师、好官吏,才能一路绿灯,斩获小三元。
可在绝大多数地方,并非如此。
有才,也未必能获得考官的青眼有加,稍有不慎,反倒会摊上事。
杨雄,作为一代名士大儒,又是文坛领袖,自然要扼杀自己这“诗仙”“后浪”,不择手段抹黑、打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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