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扬波绑架了那个日本女人,叫小川的,要和日本人换你。”袁晓霓将庄叔颐唤起来的时候,庄叔颐还是一脸的迷茫。
“是小川清子吗!”庄叔颐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慌张地询问。
“大概是这个名字。我们得快点。他可能带着名单。”袁晓霓一行人都快急疯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计划。若是一个不好,那份名单就有可能要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了。
要知道,那姓蒋的现在正在联日抗俄。这日本必定是要以这份名单作为友好的礼物,拿他们这些倾俄派开刀。虽然现在都处于一个党派内,但是两个就是两个永远也别想做一个。
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姓蒋的肯定是要将国民党里他们的人清扫出去。虽然还有很多人抱有质疑的心态,但是总要有人先做好准备。
所以这份名单对于未来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叔颐,这份名单非常重要。如果落在日本人手里,可能会使得很多人丧命的。能不能请你将那份名单还给我们呢?”袁晓霓的名字并不在上面。
“你救了我,这是理所应当的。”庄叔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实哪怕他们不救她,只要她知道这份名单流出去会害死人命,她也绝不会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这大概就是扬波所说的,她那无可救药的傻天真了吧。
也正是这份天真叫扬波爱不释手,因为那是他自己决不可能有的东西——善良。
不管这个叫清子的日本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在表面上来看庄叔颐都处于日本人的掌控之下。所以他必须要为这份假象付出耐心。
若是榴榴没有逃出来,他就用这个女人来换回她;若是榴榴逃出来了,就用这个女人将事情抹平。日本人如今势大并不好得罪。
但是以他们伤害榴榴这件事来说,扬波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份名单便是扔水里,他也绝不会叫日本人完好地得到。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杜老板,这份名单的去处他便可以好好运作一番了。务必要叫这日本人栽一个大跟头。
“你敢对她做什么!大日本帝国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小川清三郎知道清子被绑走的消息,大惊失色,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那报信人的眼前。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清子有个三长两短,他死不足惜,可他的家族恐怕便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只要你把我的夫人完好无损的还来,我便将你的女儿还给你。”扬波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我的夫人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砍你女儿的一根手指。”
清子听着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吓得浑身冷汗,面色如土,抖如筛糠。这样的男人竟然是榴榴的丈夫,她不敢信,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简直是云泥之别。
“好好好。我这就还给你,但是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小川清三郎一边放狠话,一边心虚极了。
这下麻烦大了。若是对方认出箱子里的女人是假扮的,一怒之下伤害了清子怎么办!
但是更要命的是,这箱子本是他打算拿到上面去糊弄那些傻子的,只要他交出人来,至于那份名单便不关他事了。
现在也由不得他去选择了。
双方交换人质顺利得叫人察觉到了异样。扬波起先想到的是,这个龟孙子要骗他。他打开箱子验货的那个瞬间立时便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哪怕那里面的女人已经被精美的衣服层层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十分相似的下巴,扬波也不需要第二眼去辨认,便知道这不是榴榴。
再一看对面那心虚不安的神色,他立时便知道,那叫清子的日本女人没有骗他。榴榴真的逃跑了。
而在对面的小川清三郎在将清子送上车后,立时便向着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不管那箱子里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要保住箱子里的人。只要上头的人相信那是真的,他的升职便有望了。
“呯!”一声清脆的枪响拉开了这一场混战。血肉横飞自然不算什么,哀嚎尖叫将码头的波涛声都被遮掩得一干二净。扬波一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血水,淡定地回手。
这还在中间的箱子便遭了殃。先是被打中几枪,接着在双方哄抢之下,顺利地落进了水里。在听见那巨大的落水声时,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算是结束一半了。起码在明面上,庄叔颐不存在了,谁也别想再利用她得到些什么。扬波的目的达成了。
至于箱子里的女人,谁都不曾分出一丝心思去关注。她是生是死,便全凭运气了。
扬波立刻装作勃然大怒的样子,冲着对面破口大骂起来。
双方几个来回,总算是相互撤走了。接下来,对于小川清三郎来说,便只要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他的过错便能掩饰过去了。
而于扬波而言,便是用那份名单在日本人和杜老板之间运作出一个足够叫双方斗得你死我活的大坑。至于最后是谁得利,谁落败,他不关心。
他现在烦忧的便是榴榴所处的位置。虽然已经知道她逃脱出去,但是具体的位置状况如何,他是全然无法预测了。
但若是他能有一双千里眼找着榴榴的话,他必定不会如此淡然。因为庄叔颐此刻就站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仓库门内,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叫她看到了全部过程。
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她逃脱,也不该到这海港来;就算她恰巧来了这海港,她也不可能见着这交易双方丑恶的嘴脸。庄叔颐晕血的症状就从没有好过。
可是命这种东西大抵便是这样残酷无情,又毫无逻辑的无理取闹。
庄叔颐偏偏看到了,在一片血色将她的双眼和神智覆盖之前。扬波那张可怕的,充满了现实的冷漠和无情,残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脸,让庄叔颐惊心骇神。
只是一眼,便叫她浑身的血液从头顶凉到了脚心。她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寒冰冻住了一般,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呼吸都停顿了下来。
她从没有见过扬波这样可怕的面目。不,她简直像是从未认识这个男人,陌生极了。她所喜爱的阳光、温柔、亲切和坚韧,仿若在这一霎那完全从他的身上褪去,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这个人不是她的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