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极端低哑,好似粗粝的石子路上压过车马时发出的低吟。
陵容也是被惯坏了,也或许是……付出太多的真心,一时间理智都控制不住情绪。
她冷着声音重复一遍。
“臣妾自请入冷宫……你!”
胤禛将人拉起来,迎着陵容冷淡疏离的眼神,狠狠吻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粗暴地对待她,粗暴的不像是他。
以往在陵容面前,胤禛都十分擅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的爱人。
他表现得贴心、也很宽容。
甚至在她面前是有些过分好脾气的,所以才能让陵容那么快放下心防,喜欢上他。
可现在心里纷乱的、即将要失去她的那种慌乱让胤禛失去了一贯的镇定。
他撕咬着她的唇瓣,整个人气息不稳,将她紧锁在怀中,不愿和她分开一丝一毫。
锋利的齿咬住柔软的唇,用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的力道,不依不饶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这样的凶狠,难免磕磕碰碰。
血腥味蔓延在两人唇齿之间,陵容只觉得他疯了,不住地躲闪。
可她越是躲闪,胤禛越是害怕她是要挣脱,强行锁住她的腰,压住她的后脑勺,近乎疯狂的强迫着她承受他的吻。
炙吻深入喉舌,探索过唇齿间每一寸温热的呼吸。
他一边沉沦于她甘甜的滋味,一边苦涩她要离开的可怖现实。
两相纠结,加上极端激动的情绪,很快那双素来清明威严的眼便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猩红血丝。
就在陵容孤立无援想要求助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如兰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唇瓣发麻,整个人恍恍惚惚被胤禛搂在怀中,呼吸微喘,眼神漫无焦距,像是失神,实则还陷落在那极窒息的吻里,没有缓过劲来。
“容儿乖,在朕心里,待纯元皇后不过是年少时的欢喜。待你,便是一生都不可能舍下的情意。”胤禛亲亲她的额头,将人打横抱起。
陵容已经被亲得软了骨头,浑身无力,却又不想碰他,双手垂落在两侧,完全不沾惹胤禛的身体。
以往,这样的时候,便该是她搂着他的脖颈,亲亲密密地蹭着他的下巴,猫儿一样若有似的撒娇。
胤禛瞧见她的小动作,故意将手一抛。
“啊!”
骤然失重在空中的感觉实在算不得好,陵容吓得惊叫一声,慌张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胤禛稳稳将人接住,嘴角勾着笑,却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都感觉到了被咬之处的剧烈痛感。
他不怒反笑,低下头,与眼中还染着惊惧的陵容对视,主动轻蹭她的鼻尖。
亲昵而温柔的语调完全不同于方才的疯狂,“容儿别怕,有朕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的。”
陵容眼中又蓄着泪水了,似春日盛开的桃花,在最是娇嫩的眼尾蔓延上一层淡淡的粉意。
花色荼蘼,不期然迷了胤禛的眼,叫他挪不开视线。
“容儿好好待在朕身边,不要再说进冷宫这样的傻话。朕听了,心中很是伤怀。”
”朕伤怀,便需容儿以身安慰,这才能好些。“
他弯腰,吻落在湿漉漉的眼角,将上面的泪痕一一吻去。
做完这些,唇瓣并未离开,反而一路向下,逐渐吻上了原本就被亲吻得红肿的唇瓣,辗转反侧,极尽温柔。
“容儿,容儿……”
他语气渐渐痴迷,最后呼吸失控,双目遍布情欲。
为了避免当真在外面擦枪走火,胤禛将陵容放开,让她揽着自己的脖子。
陵容自方才起就很是沉默,连胤禛的话都没搭理,此刻却难得听了话,玉臂一伸,环住了他的颈项。
胤禛专心脚下,如兰远远坠在后面,与之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苏培盛一道走。
两人听见一声如同小兽受伤的委屈哭声,连忙放缓了速度,以免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胤禛脚步一顿,僵硬着身体,问道:“怎么了?”
陵容靠在他胸前,闷闷地哭,就是不说话,只是偶尔抽噎,像是委屈极了,以至于连话都不想说了。
泪水浸湿了胤禛胸前的衣衫,并不舒坦,但他心中只念着身前不住哭泣的人儿。
他一路走,一路柔声细语地安慰,将姿态放低了到了叫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连后来没听见哭声,又小心翼翼地跟上来的苏培盛和如兰都感到震惊。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胤禛脚步飞快,抱着已然哭累了沉沉睡去的陵容,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不会让容儿离开他的,绝不会。
胤禛此生,从前最渴望得到的是皇位。
如今,便是和眼前人相守一生。
心间是格外充实饱满的感觉,他此生第二次这样明白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第一次是下定决心争夺皇位,第二次便是如今。
原来,那般害怕怀中之人离开,不是因为身为皇帝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而是……他早已经在日日夜夜的相处里,对她情根深种,再不能自拔了。
危险幽沉的眸光落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满目柔情,却又满溢危险。
苏培盛是看出来了,皇上是真喜欢安嫔,甚至是爱。
他不由得想到,安嫔娘娘那样的软性子,皇上又是个对自己在意人格外执着的,若是被皇上爱上了,岂非一辈子都要被牢牢抓在掌心了?
那样偏执的爱,也不知道对于安嫔娘娘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事实上,苏培盛的担心没有错。
陵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是睡在熟悉的地方,但这里也不算特别陌生。
明黄锦帐,是龙床。
她昨夜哭得厉害,此时微微有些头疼,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揉揉,孰料……
脚轻轻一动,耳边就响起清脆的叮当声,脚腕儿上,也传来不明的冰凉触感。
陵容脸色微变,一脚踢开了被子,迟疑着睁开眼。
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得在床边的那个人只呈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缓了缓,看清楚了那是胤禛。
陵容嗓子干涩,唇瓣开合了好几次才成功出声。
“皇上?”
胤禛手上的纸张合上,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倒了水给陵容喝,待她唇瓣不再那么干了,这才开口。
“容儿醒的正好。”
陵容被他揽着坐起身,视线一直落在分别连着两只脚腕儿的金色锁链上。
“皇上,这是什么?”陵容语气瑟缩,昨夜的勇气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茫然和畏惧。
胤禛温和地笑了笑,亲亲她脸颊,将那张纸拿给陵容看:“这是内务府拟定的几个封号,容儿看看喜欢哪个?”
他看起来很温和,可……却对陵容关于锁链的问题听而不闻,甚至目光偶尔掠过那金色的物件时,眸光便会变得格外兴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