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没有把自己的见解全盘托出，只因为他的想法说出来也没人会信，说这些已经够了。
看到商丹红离开座位，走出去打电话，似乎还在很仔细地想要不要来自己的新公司上班，顾晨也不催促，给她时间考虑。
公事商讨结束。
似乎觉出了身边人的异样，顾晨突然扭头往边上一看。
只见刚刚剥好的虾仁还在碗里冒着热气，但一点没动，白小婉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顶着碗壁，又悄悄地把瓷碗往前推了推，似乎这个瓷碗离自己越远，自己就越安全。
“小学姐，你特地推过来是要我喂你吗？”顾晨也不再吓她，故意笑着这么问。
“没有没有……”
以为又被顾晨误会的白小婉抬起一秒前还拧在一起的胳膊，慌乱摆手的样子像在摇拨浪鼓。
刚想解释。
却不想顾晨已经端起碗，把虾仁喂过来了。
“怎么？小学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剥的虾？”顾晨发现了，想让她乖乖吃饭，还是吓唬着比较有用。
“没…真的没有啊！”她十分小声地应答，脸色不知道是涨的还是怕的，通红一片，想接着拒绝又害怕顾晨误会，于是只能想不吃的理由，但又想不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
“你不嫌弃我就是愿意吃，那现在你不吃，我就一直举着。”在她面前，顾晨把死皮赖脸这条路走到极致。
就那架势，大有一种你不吃我就举到你吃的无赖感觉，诺大的餐厅，几人的座位又在靠走廊的位置，顾晨这个姿势保持了没一会就有人疑惑地往这边看了。
白小婉一双桃花眼怯怯地对周围望了一圈，湿漉漉的样子像是染上了粼粼水波，最后只能微微眯上眼睛，认命般张开原本紧紧合上的红唇。
把虾仁咬在嘴里时的表情，像被容嬷嬷逼着偷吃皇帝膳食的乖乖宫女那般，犯了很大的罪过一样。
“……我、我自己吃。”白小婉端着小白碗，妥协似地小心翼翼小口吃着每一只虾仁。
知道白小婉不吃是害怕虾仁不够。
大虾其实挺多的，刚刚那么久也就帮她剥了一盘，商丹红过来谈生意根本没动筷子，其实现在还剩了不少。
顾晨也没有多说什么，挑着龙虾剥好，喂进自己嘴里。
细节的是，他看似一直在吃，但速度很慢，似乎是在故意等着白小婉吃完。
自卑的人往往更坚强，要照顾到这妮子的自尊心，施舍肯定不行，而且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另一种角度来讲，自卑和孤僻倒是她的保护壳了，也没什么好让她从这种安全感中走出来的，自己也没打算走进去。
帮忙解决她家里的困境才是主要任务。
就是吧……
直接闯进她的世界，似乎是一件很不太合适也不太好做到的事……当然，那是对别人来讲。
第一次再见就吓唬她的顾晨倒是很懂得对症下药。
看顾晨也在动筷子，白小婉心里踏实了不少，恍神间与他的视线接触，她赶忙低下头，掩耳盗铃装作没看到，小口小口对着满碗的虾仁细嚼慢咽。
只是……
桃花眼依旧偶尔抬起，映出顾晨凶巴巴的样子，莫名的心酸却在这时涌上心头，险些让她真的哭出来。
从高中到现在，只有在他身边，才有被家人以外的人在意的感觉。
身边坐着只会凶她的大老虎，端着小白碗的白小婉默默吃完了所有的虾仁，顶着大太阳站了几个小时的饥饿感少了不少。
刚好顾晨也吃完了。
“呼……顾晨，我答应去上班！”商丹红走进来舒了一口气，终于做好了打算。
不是因为被南菁市的同类型公司排挤没地方去，相反，她的管理水平去另一座城市肯定有更大的公司争着要。
就这样十多分钟的一个谈话，总觉得顾晨的新企业与众不同。
再者。
这等运营方面算是很机密的事了，顾晨却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跟着这个笑容充满不羁和那种志在必得的老板，像是真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天地，这的确很吸引她！
“商姐，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顾晨没有谦虚，他要商丹红的管理经验和公正的性格，商丹红要薪水和帮着打造公司的成就感。
二人握手，相当于正式开始合作。
“我去结账。”
这时候。
一整个饭局都默默闭嘴且在商丹红心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白小婉冒出来小声发言。
两人看过去时，她正小心地从兜里拿出一张张皱巴巴的钱，除了两张五十的和几张十块的，其他都是几毛几块的硬币，但看那认真数着的样子，凑一起是刚好够这顿饭的。
商丹红脸色不怎么好，从这个女生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穿着和经常低着头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家境不好。
但想不到会这么不好，这个城市里这样的位置，除了坐公交车，基本没见过随身揣着一分钱硬币的人了。
虽然心疼，但她这个一顿饭一口没动的也没理由故意去帮忙结账。
顾晨这时候发话：“等等。”
请客确实是让她请客，钱肯定不能真让她付。
听到后面的声音，正埋头往柜台边上走的白小婉吓得一激灵，“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
不知道为啥，跟她性子一样柔柔的声音，一声声“队长”喊的，老给人一种海底小纵队即将出发解救派大星的感觉。
忽悠人这方面，顾晨看了眼门口，张嘴就来：“我们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三个人以上的聚餐算作公司内部团建，后勤部会报销百分之七十五。”
白小婉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顾晨是说他们是一个公司的来着。
“而且我们刚刚聊的还是公事……你可以问问商姐，她算你刚入职的领导，咱们是有这个政策的吧？”顾晨咳了两声，故作正经说话的同时，给后面使了个眼色。
商丹红一个老职场人了，谈生意时领导随口一句无厘头的话都能听出来接下来是要吃饭还是唱k。
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顾晨这种挤眉弄眼的明显又低级的暗示。
但想来也是不能明说的，于是小声问：“老板，你公司里这规矩什么时候有的？”
“……刚有的！”
这明示都看不懂，顾晨真害怕招了个二哈进自己公司当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