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槿默默祈祷张良娣可以顺利生产,好在上天眷顾,折腾了一晚上的人终于在子夜过后生下一个女儿,但由于身体原因,一直在出血,太医进进出出,直到天亮才止住血,张良娣早已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云木槿和燕惊鸿等在沉香院,眼见着乳娘抱着孩子过来,襁褓里的孩子闭着眼睡着了,红彤彤的脸颊皱成一团,却带着无尽的生命和希望。一瞬间,云木槿心头一暖,动作僵硬的抱过孩子走到燕惊鸿跟前。
“殿下,你瞧,是个小郡主呢!”
燕惊鸿撩开襁褓仔细看了看,眼里溢出丝丝欣喜,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盼了那么久,这个孩子终于出生了。
“张良娣如何了?”燕惊鸿问乳娘。
“回殿下,张良娣产后虚弱,又出血过多,极大损伤了身子,太医说,日后不多加调理的话,可能……可能会危急生命!”乳娘吞吞吐吐了一番,总算把话讲完,燕惊鸿眉心轻蹙,看不出悲喜。
云木槿抿了抿唇,对乳娘说:“好好照顾小郡主,张良娣醒了来告诉我一声。”
燕惊鸿把视线从襁褓上移开,吩咐一旁候着的郭勒:“把张良娣生产的消息告诉皇祖母,就说母子平安!”
云木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把孩子交给乳娘带走后,便是坐到她身边,柔声说道:“姐姐吉人天相,殿下别担心!”
燕惊鸿无声颔首,云木槿微微一窒,想起昨日发生的事,心里不由得一沉。张良娣难产,除了身体原因外,还受了惊,导致早产。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云木槿清晰的记得,她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站立不稳,才碰到了张良娣。然而,张良娣身边的人礼仪周正,最是端庄,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撞人。除非,是站在云木槿身后的侍女被人推了,才会撞到她,从而让张良娣受了惊。
当时,如若不是她反应快,接住了张良娣,怕是张良娣那一摔,会直接要了自己和孩子的命。那么她撞了张良娣,自然就会被问罪,算轻了,也是禁足责罚的罪。
云木槿眸光渐冷,后背发凉。这人的心机实在狠辣,一方面除掉了怀有身孕的张良娣,一方面又将她这个绊脚石扳倒,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云木槿看了看燕惊鸿,忍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没有证据的事,想来他也不会信,平白无故说这些,也只是给他添堵罢了。
太子府张良娣产女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皇宫,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太后虽然高兴,可多少还有些遗憾,若是个男孩该多好……
但毕竟是太子的长女,太后也不会存在什么偏见,该赏的东西一样不少。
燕惊鸿给小郡主取名文颐,意在文静严谨,自在安颐。
小郡主洗三这日一早,昏迷许久的张良娣才醒了过来。燕惊鸿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故而也没怎么庆祝,各院里送了礼物来,说了几句恭喜祝贺的话就匆匆离去。
但张良娣产后出血,身体虚弱的消息开始无声流传在各个院子里。张良娣深受太后器重,更给了她当家做主的权利。后院的女人都知道,张良娣这胎若是生下男孩,离太子妃的位置便又近了一步。然而,或许是天意,张良娣生了女儿,还落下一身病,如今危在旦夕,府里的女人自然按捺不住,纷纷想着要如何赶在前头,生下这第一个皇长孙。
张良娣坐在床头,笑望着燕惊鸿逗弄着刚睡醒的郡主,短短几天的时间,小文颐脸上皱皱巴巴的痕迹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红润的健康肌肤。
燕惊鸿丰神俊朗,怀里抱着小小的文颐,看起来和谐又温馨,张良娣勾了勾苍白的嘴唇,眼眶一阵酸涩:“殿下,以后好好照顾文颐好吗?”
燕惊鸿抱文颐动作一顿,抿着唇没有说话。张良娣轻轻叹息一声,又道:“我从十六岁就嫁给殿下,一晃四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文颐,我却没有福气看着她长大……”
燕惊鸿看向她,轻声道:“你别胡思乱想,咱们还要等她长大,等她出嫁呢!”
“殿下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张良娣苦笑,伸手抚摸着女儿白净的小脸,小文颐似乎也认识母亲,伸出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咯咯笑着,“自从有了文颐,我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熬到女儿出生,已经累的我精疲力尽了。”
“青颜……”燕惊鸿唤她名字,等文颐睡着后,把孩子给了乳娘带出去,然后握着张良娣的手,温和的说道:“你别气馁,宫里太医多的是,你会好起来的!”
“好!”张良娣点头,依偎在燕惊鸿怀里。眼波流转,晶莹的眼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无声滚落。
科举考试正在眼下,燕惊鸿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无暇顾及张良娣和女儿,但他早就请了张良娣母亲来照顾。因为张良娣坐月子,加之天寒,云木槿也不敢多过打扰,好容易等到科考结束,一个晴天霹雳突然袭来。
云木槿正喝着补身子的药,春雨跌跌撞撞的进来,惊慌失措的目光让她心头一寒。
“发生什么事了?”
春雨眼泪汪汪,跪在云木槿面前,哭道:“不好了主子,老爷入狱了!”
“什么?”云木槿大惊失色,手里的药碗滑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发出清脆的声音,漆黑的药汁洒在的绣花鞋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污渍。
春雨擦擦眼泪,继续说道:“有人告发老爷收受学生贿赂,现在皇上龙颜大怒,已经把老爷打入天牢了……”
“怎么可能呢?”云木槿手足无措的跌坐在椅子上,除了着急无计可施。
父亲的为人云木槿何尝不清楚,虽说父亲不是书里说的那样两袖清风,不喜钱财。可他断不会为了小小的利益,断送自己努力了二十几年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