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杜英姿的心头火消了大半,当下便是绕着云木槿走了一圈,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可今儿个天气凉爽,跪上两个时辰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云木槿并不恼,低眉顺目,淡淡的应了一声。
“好好跪着反省反省吧!”杜英姿摇着扇子,对身旁的侍女道:“采云,帮我看着云良媛,可别让她跪晕了过去!”
“是,主子。”采云会意一笑,送杜英姿离开沉香院后,便是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木槿,眸中带着几分不屑。
云木槿安静跪着,并不理会采云冷嘲热讽的目光,春雨心疼自家主子,想要劝她起来,却被她低声喝止。
“不过是两个时辰罢了,你别担心,我身体受的住。”云木槿轻笑,可这话也不过是宽慰春雨罢了,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一阵阵的揪着她的心,渐渐变得麻木。
她虽不是出身名门,可好歹是云家的大小姐,从小受尽了宠爱,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云木槿既是心酸又是难过,如果当初她不代替了云木雅进太子府,肯定就不是现在这光景。可是想到出嫁时,祖母说的那番话,云木槿还是将满心的委屈都忍了下来。她只知道不能给燕惊鸿惹出麻烦,更不能连累了家人。
想起祖母敦敦教导,云木槿咬牙坚持住了,两个时辰很快过去,采云逗留了一会儿便是回去复命。
明月莲心扶起云木槿和春雨进屋,钻心的疼痛袭来,云木槿疼的浑身冷汗,苍白的小脸却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明月心疼的拿来药膏替云木槿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轻轻的叹了声气:“主子,奴婢知道您脾气好,又不喜争宠,可是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啊!瞧瞧您的腿,都肿成这样了。”
“我没事!”云木槿拍了拍明月的手臂,瞥了眼自己红肿的膝盖,轻声道:“不过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倒是连累了春雨和你们,一同受了杜良娣的白眼!”
“奴婢们只是奴才,吃苦受累都是应该的,可您不同,您是太子良媛,正儿八经的主子,虽说位份不及杜良娣,但也不能无端罚跪啊!若是太后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云木槿咬着下唇,虽然知道明月莲心是宫里指派过来的宫女,乍然听她提起太后,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些小事怎能惊动太后她老人家,我现在也什么大碍,若是宣扬出去,倒让人觉得我矫情了!”
“主子就是心软!”明月撇了撇嘴,无奈摇头。
云木槿浅笑嫣然,没有多语。她早该料想到杜良娣不放过她的,若是未出嫁前,她或许还会因此跟杜英姿理论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嫁作人妇,成了太子的女人,就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皇家内廷,最忌讳女人醋妒,杜英姿虽是皇后的侄女,可若是日后还是这样气焰嚣张,把恩宠尊荣时时挂在嘴上,便是做不了一个合格的良娣,当然更不用说正妃之位了,迟早有一天会栽在这所谓的恩宠上面。
杜英姿是晚上来的沉香院,等到罚跪云木槿的事传遍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
云木槿一晚上疼的睡不着,迷迷糊糊的等到天亮,便是等来了燕惊鸿昨晚去了杜英姿院子的消息。
云木槿笑容一僵,一股细微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最后自嘲的说道:“杜良娣颇得殿下宠爱,殿下去也是应该的。”
明明下跪的人是她,受伤的人也是她,为什么燕惊鸿丝毫不管不顾,还去了杜英姿那里。云木槿想不通,此刻很想问问燕惊鸿,在他心里,她当真什么都不是吗?
云木槿双手握拳,最终还是把心底的委屈和悲伤压了回去,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燕惊鸿喜欢谁,亲近谁,又与她何干,她不过是小小的良媛,哪比得上表兄妹俩青梅竹马的情分。
“主子,您别难过,殿下心里肯定是有您的。”明月柔声安慰,替云木槿换了伤口上的药。见她脸色憔悴,便是关切的说道,“主子,您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奴婢让郭公公去请太医来?”
云木槿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只是没睡好而已,不用请太医。”
明月正欲说什么,就听莲心来禀报说张良娣来了,云木槿心下诧异,可还是稍微整理了仪容,让人请了她进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伤口可还疼?”张良娣轻蹙秀眉,看了眼云木槿的膝盖,眸中掠过一丝不忍。
“皮外伤而已!”云木槿收敛了情绪,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都是我不好,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说这些做什么。”张良娣嗔怪道,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后,便是有些愧疚的看着云木槿,“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云木槿怔愣了片刻,明显是没有想到张良娣会这么说,还不等她开口,张良娣就又接着说道:“杜良娣下手也太狠了,瞧你这憔悴的样子,可真让人心疼!”
云木槿垂眸,轻声说:“是我言辞不当,得罪了杜良娣,她罚我也是应该的。”
张良娣抿唇:“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多担待些,日后遇到事儿了才会知道收敛!”
云木槿颔首,乖巧的应答:“我知道该怎么做!”
见云木槿这样懂事顺从,张良娣心里不是滋味,好一会才低声道:“殿下虽是储君,可毕竟刚刚册封,根基未稳,朝堂上尚有挂心之事,杜府是殿下母家,有杜国公在,殿下的处境才不那么艰难!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我怕你乱想,才不得不提醒你!”
云木槿心中豁然开朗,对昨晚罚跪的事也有几分释怀,燕惊鸿虽然宠爱杜英姿,但未必不是看在杜国公和皇后的面子上。
张良娣又逗留了片刻,二人说了几句话,云木槿便差明月送了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