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就是云逝楼了,进去后万事要小心。”芙霰低声提醒。
洛阳城的集市很热闹,白小玉一行人却无心游赏。刚来就有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麻烦来,不快点赶路,她的复仇计划恐怕会耽搁更久。
听芙霰说,柳之问和死去的白小玉庄主是好友,既然秋南燕知道她的身份,敢让她来,那柳之问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想起他那天在凝春阁的一面之缘,柳之问结实的臂膀和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突然又涌上心头,奇怪,她明明没有见过他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女子踉跄地走出来,从地上的滴血看,她应该是刚刚受了伤,看来云逝楼里的人不是善茬。
白小玉下了马车,见眼前的女子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故意不让人看到容貌似的,匆匆离开。紧接着一个青衣女子款款踏出门槛,仿佛刚刚离开的女子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正是凝春阁那日想要杀她的女子,花碧她们见状纷纷上前保护白小玉。
“白公子来了,有失远迎请见谅。”阿妩笑着,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不是那天要置本公子于死地的阿妩姑娘吗?”
“岂敢,只是个误会罢了。既是我家公子的贵客,进门说话吧。”
阿妩带了小玉去见柳之问,穿过草木葱郁的前庭,走过悠长的走廊,楼阁尽头是一片湖水。与凝春阁的雕栏画栋,华丽繁复相比,云逝楼显得雅致而精巧。
柳之问就站在湖边,他一袭淡青色的云锦袍服,纤尘不染。面容俊美,优雅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手里握着名叫“绮梦”的青色长笛,而他的存在本身好像就是个美好的梦。
“秋南燕让你来的。”
“你们认识?”
“我的老顾客了。就像你一样。”
“我?对啊,好久不见,柳公子别来无恙~”白小玉整个一个云淡风轻,装作老朋友。
柳之问睨了她一眼,神情慵懒好看。他怎会不知道她是假的?在平南王府的那夜,为了解她身上的蛊,而要了她。心里五味杂陈。本想彻底忘掉和这个丑八怪的过往,不料却自己找上门来,真是想断却断不掉的牵绊。
“我要在娉婷公主的招婿大赛中胜出。”
她话音还没落,柳之问用握着的笛子轻轻拍了她右侧大臂的经脉。
白小玉手臂一软,左手捂着右臂痛得蹲地上嚎叫,“下手这么重,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她一阵火大,心想真该让栖烟教教这男人待客之道。
“武功这么差,真正的白庄主知道你顶替了他,岂非要气死”他淡然回应。
白小玉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柳之问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着湖水吹响了“绮梦”。曲子悠扬舒缓毫无波澜让人听了很放松,原本平静的湖面却起了波澜,透明的水滴随着旋律的波动竟然从水中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水流后,随着音律加剧向白小玉袭来。他要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白小玉举了璇玑扇来接这招,“落魂”在空中划出白色的羽毛,与水滴撞击出的火光转瞬即灭,但只挡了片刻就节节后退。她头一次使出了“落魂”,心里正沾沾自喜,听到柳之问说:
“是个丫头,又不会武功,想去宫里当驸马,简直痴人说梦。”柳之问收了笛子,湖水缓缓而落,阳光透过湖水照在他令人痴迷的脸上。
“你这么能耐,我才需要你帮忙啊。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
“女人?”他挑眉一笑,眼眸邪魅到极致,他看着她梳起的发髻和白衣翩然,微红的脸蛋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然后朝她胸前微微的隆起望了一眼,说“你就是个小丫头。”
白小玉恨不得上去宰了他。“柳大公子,咱能不能不要答非所问?”
不理会她,柳之问继续说,“上官娉婷是当朝皇帝上官夜的妹妹,现在的江湖今非昔比,尤其是莲静山庄的重创让皇朝一统九州指日可待。武林中人无不想和通过和皇帝扯上关系来获取自己的利益。跟那些高手相比,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一旦和朝廷有了瓜葛,知道会怎么样吗?”
她摇摇头。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你会死。却不会死得很惨。
“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得很快~”他看她鼓着腮跟他生气,娇俏可人的样子,心里复杂的感觉又多了一分。
“我不信。”
“听我的,不要去送死,真正的莲静庄主一个还不够么?”
他突然又严肃起来,“既然是客人,就会帮你办到。只不过,云逝楼的规矩是提了条件,就要有筹码。”
“什么筹码?”
柳之问又抿嘴一笑,拿笛子指着她,“我要你。”
白小玉想起上次在凝春阁他出手相救,“你已经有那位阿妩姑娘了,何必……”
“我要你手上这把璇玑扇。”他打断她。
原来是想多了,白小玉羞得脸红起来。“要扇子做什么?”
“云逝楼的规矩是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
如果答应了,扇子就会落到云逝楼的手上,看看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谁知道他动机?说不准是为了“七圣器”。眼下重要的是得到他的信任,等报了仇再把扇子交与他也不迟,于是点头应了。
“你为何执意娶公主?”他不解地问。
白小玉莞尔,“原来也有你柳公子不明白的事情啊。刚好莲静山庄的规矩也是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
“咳……记得你的承诺,明日在湖心亭相见。”看着无理取闹的她,柳之问勾起一抹笑意,悟了胸口,似乎身体有恙。白小玉心里可惜了这么美的公子却是个病秧子。
柳之问转身要走,想起还有话没说:“其实,阿妩和我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强调了“也”字,像在故意撇清自己和白小玉也没什么关系似的。
云逝楼起了风。
白小玉在前庭转悠,走到假山旁,看到阿妩俯身在和坐在雕花木椅上的柳之问说着什么,赶紧在旁藏起来偷听。
“这个冒牌货信得过吗。”
柳之问倒气定神闲,明明坐着,却有种朗逸的神色,庭院妖娆的花在他跟前只能黯然无光,“阿妩,怎么对一个菜鸟如此上心?这可不像你,等拿到扇子交易结束,便打发她走。”
谁是菜鸟!下次让你见识本公子的厉害,白小玉心想。
“可她带来的那四个女子,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得提防。”
“柴房多几个洗衣的俏丫头也是好事。话说我换下来的旧衣三天没动了……你可知罪?”
柳之问就是这样,对任何可能的危机保持一种距离,不畏惧也不完全轻视,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就你衣裳多。”她嗔笑道,与这个人的契约关系不能阻挡她对他的仰慕,甚至,不知缘何而起的爱意。
还说没关系,明明私下就是打情骂俏的小夫妻。这个有些冰冷傲然的女人曾想要害她,现在又对花碧她们起了戒心,身边没了肖子尧的白小玉心里直打鼓。而柳之问她就更疑惑了,到底在哪见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