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已经调查好她的家庭,穆啸会误以为她的家境很好。
可是她一穷二白,还有一个重病的姥姥,根本就是赤贫阶级。
慕少洛爱上一个穷人家的女孩。
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甚至是危险的。
就算慕少洛不打算争权夺利,可是在穆祁言的压迫下,穆啸还是希望能为了慕少洛寻找一个有背景,有家世的女孩。
这样,他死后,穆祁言欺负慕少洛至少有顾忌。
如果是夏轻灵。
她这种家庭根本无法保护慕少洛,反而会拖累他。
这让爱孙如命的穆啸老爷子,怎么肯给夏轻灵一点好脸色看。
宴会厅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看慕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夏轻灵不是经过承认。
很多想将女儿嫁进慕家的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夏轻灵不管别人的目光,对着穆啸就是落落大方的一句问候,“你好,穆叔叔。”
穆啸不客气地说:“看到你,我一点都不好。”
夏轻灵完全不在意地笑了笑,“听说你身体大好,我跟少洛都很高兴。”
穆啸立刻说:“见到你们在一起,我好也气病了。”
反正他就是要跟夏轻灵唱反调。
夏轻灵发现,果然跟穆祁言是一家出来的。
老的小的,都是一样的欠揍。
看在十万块的份上,看在慕少洛的份上。
她肯定不跟一个老人家计较。
所以无论接下来穆啸的话多难听,她都笑眯眯地承受着,一点都没有不高兴。
反正老人老人,越老越是小孩。
你哄着让着,他才会高兴嘛。
夏轻灵当过养老院的义工,当然了解老人的心思。
夏轻灵能忍,慕少洛却是忍不下去。
他拉了一下夏轻灵,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对穆啸说:“好了,爷爷,轻灵是我心仪的女孩,你知道的。”
穆啸立刻沉默,他看向慕少洛,眼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你还小,还有很多选择。”
穆啸对慕少洛说,也不怕夏轻灵会难过。
慕少洛微微一笑,温和至极。
突然,他转身松开夏轻灵的手,然后往后退开两步。
然后就在夏轻灵诧异的目光下,他突然单膝下跪,顺手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哪怕这世间有万千选择,也与我无关,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深情款款,在灯光下,微红的头发像是碎钻在发亮。
这句话让现在某些女人受不了地脸红了。
而夏轻灵立刻反应回来,也装作深情的模样,“我也是。”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穆祁言刚刚从楼上下来。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也是。
简直就是年度最深情告白。
穆祁言的脚步顿住。
然后他看到慕少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绒盒子,打开,是一枚秀气精巧的戒指。
“请你嫁给我,轻灵。”
夏轻灵笑的喜悦地伸出手,让慕少洛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上。
“我同意,少洛。”
夏轻灵知道慕少洛还是决定,要将这种虚假的关系保持下去。
她也愿意跟他扮演恩爱的情侣。
毕竟是朋友,她总是希望他能幸福。
——请你嫁给我。
——我同意。
穆祁言眼前突然有些发黑,他大脑嗡嗡地,只响起这两句话。
这两句话就跟刀子一样,刀刀扎入他的心。
可是他却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一场老套的求婚仪式,他在疼什么。
他觉得碍眼,肯定是因为慕少洛幸福的笑脸。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慕少洛能幸福地活下去。
因为慕少洛欠他的,所以他必须用自己的悲惨来还他。
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穆祁言为自己的愤怒找到一个借口,然后气势汹汹地往前走,打算一脚踹翻这对该死的狗男女。
可是走到一半,夏轻灵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转头,然后她看到了他。
她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一丝恐惧。
穆祁言猛然停顿住脚步,看着她。
他们隔着人群,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
穆祁言突然转身就走,他面色阴沉,等到走回楼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现在该做的不是,走过去狠狠踩碎慕少洛的求婚吗?
他乐于给慕少洛找不自在,甚至看到他痛苦,他就会感觉到快意。
可是仅仅夏轻灵一个害怕的眼神,他竟然就退缩了。
穆祁言意识到不对劲地往楼下看去。
他看到夏轻灵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似乎就算是慕少洛向她求婚,她能入主豪门媳妇,也丝毫不露出欣喜若狂的丑态。
装的真像。
穆祁言想要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可是却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终于发觉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不同以往,穆祁言呼吸乱了一下,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打开自己的酒柜,拿出一瓶年份比较久的烈酒。
然后他坐到窗边的皮革单人沙发上,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的郁郁葱葱,打开瓶子就是一大口。
哪怕他的动作很急切,看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
酒喝完了。
他就再去拿一瓶。
一瓶接一瓶。
跟不要命一样。
穆祁言脸色有些通红,但是眼神依旧清明。
他很难喝醉。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很想体会一下醉到人事不省的滋味。
而让他这么失态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夏轻灵一个该死的,害怕的眼神而已。
她在害怕他。
怕什么?
慕少洛她就笑口常开,看到他就跑得比谁都快。
如果要嫁入豪门,嫁给慕少洛还不如嫁给他。
因为慕少洛没有实权,他有。
……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穆祁言突然站起身,冷冷地看向窗户,他在想什么?
让夏轻灵嫁给他,不要开玩笑了,那种女人怎么可能配的上他。
穆祁言看着玻璃窗里,自己模糊的身影,突然觉得对夏轻灵的关注已经超出想象了。
她只是一个小玩意而已。
一个毫无背景,一心想要攀附豪门的女人而已。
一个……
牵动他情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