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在旁边听着顾依依的话,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不讲道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顾依依道气道:“当年我家公子的确不该走,可你落水可不是我家公子推你下去的。”
“谁叫你自己站不稳,怎么现在能怪到我家公子头上?”
“你不管去找谁来评这个理,我家公子也不该担上全部的错。”
白玉安一听阿桃这话脸色一变,连忙按住了阿桃的手。
现在谈论当年的事情无异于火上浇油,且现在讲道理,到底没用了。
而白玉安把柄还在对方手上,激怒了顾依依,除了让对方更加疯狂外,没有别的好处。
果然顾依依听见阿桃的话,猛的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箍住白玉安的肩膀,眼神死死的盯着白玉安,眼里有执拗的疯狂:“你说,当年的事是不是你造成的。”
“是不是你!”
顾依依一遍遍摇着白玉安的肩膀,在白玉安看来,现在的顾依依分外可怜。
她执着于将当年的错全部加在自己的身上,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在遭受苦难时过的好受一些。
恨着一个人,何尝不是另一种期望。
白玉安想要帮她,也想帮自己。
那年的事情何尝不是自己心里的遗憾。
她中途让人打听过的,来的人说他们搬去了乡下,她以为她们过得好的。
白玉安眼神示意阿桃不动,一只手轻轻握住的顾依依的手腕,低声道:“当年的事我的确有错,可我们如今已不是孩童了。”
“你要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也好,过去的事情也该放下了。”
白玉安的话沉稳宁静,顾依依手上的动作竟停了下来,愣在原地看着白玉安,忽然笑了出来。
那张脸即便笑着,看起来也老成阴冷,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
白玉安同情顾依依遭遇,也明白是自己当年天高地厚闯下的祸事。
但再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了,白玉安也回不了头重新来过。
顾依依的手依旧搭在白玉安的肩上,笑着阴冷道:“你说的没错,现在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你要不想你被牵连全族,你就必须听我的。”
她说着大笑起来,手上又用了些力,盯着白玉安:“白玉安,你想过吗?有一天你的生死也被我握在手中。”
“我要你去死,你就必须要死!”
这尖利声音响彻在这阴冷狭小的屋子分外骇人。
阿桃脸色大变,正想上前说话,就被白玉安拉住了手腕。
白玉安对上顾依依眼睛,低声道:“我的生死的确捏在你手里。”
“但我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说着白玉安一顿,又低低道:“我替你去拿这次科考的题目。”
“我帮你。”
顾依依一顿,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白玉安竟然这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白玉安看着顾依依又继续道:“我不仅给你题目,我还将文章答案都提前给你写下来。”
顾依依这才皱眉,注视着白玉安的表情:“你没骗我?”
白玉安苦笑:“我若是有万贯家财,自然都给你。”
“只是翰林清苦,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富贵,而我也只能给你拿题目了。”
“且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怎么会骗你。”
肩膀上的手终于松开,顾依依笑了笑:“算你明白。”
说着她又紧紧盯着白玉安冷哼:“不过你也别想着杀我灭口,只要我一死,关于你秘密的书信,就会被我的人送去官府里。”
“所以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我陪葬。”
白玉安看向顾依依:“你的人?”
“你能保证他不会打开书信看么?”
顾依依便哼了一声:“你放心就是,他认不得字。”
白玉安刚才那话不过是想确定是不是当真有这么个人,此刻听顾依依这般随意说出来,倒有可能是真的了。
手指尖不由划在膝盖上,白玉安微微沉眸,心里头已想了好几个来回。
没一会儿白玉安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向依旧在外面坐着着顾海清。
一身深褐色的粗布衣料,身形消瘦,不说一言。
一个男子却这般瘦,看着触入人心,让人觉得压抑可怜。
白玉安想问两句关于顾海清的情况,又怕激怒了顾依依想起往事,到底没有过问。
顾依依现在情绪不稳,白玉安话已说尽,也没有再留的必要。
她看向顾依依:“你还有话说么?”
顾依依往白玉安面前走了一步:“你还没有说今日是谁来绑的我。”
白玉安没有回答顾依依的问题,只是道:“你觉得是谁?”
顾依依眉头深皱,又往白玉安面前走了一步,语气加重:“我要知道还需得问你?”
白玉安便叹息一声:“那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再住在这里,可能还会被绑走。”
顾依依看着白玉安:“那绑我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白玉安看着顾依依摇头:“我若是真要绑你,也不必同你在这儿说这么多话了。”
说着白玉安又低声道:“但无论谁可能再绑了你,你若是替我守住我的秘密,我也定然遵守诺言。”
顾依依便紧紧盯着白玉安:“在科考之前,你的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
白玉安看了看顾依依,又往屋内看了一周。
见着床榻的对面放了张桌案,桌案上还有毛笔纸张,不由走了过去。
桌面上满是脏污,在宣纸下面分外明显。
白玉安视线落在宣纸上面的字上,那字不似一个举人该有的力道与笔锋,笔力孱弱,颇有些稚嫩。
这应是顾依依这些天练习的字,白玉安看了几眼,拿起毛笔在纸上的一角写下了一行字。
她拿着纸递给了顾依依:“这上面有一个地址,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带着你大哥搬去这个地址里。”
“我不保证今天绑你的人还会不会再来,但你防着总有必要。”
顾依依看向纸上的字,整洁规整,每一笔便是流畅的功底,与旁边自己的字犹如天壤之别,不由就有些难堪。
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堪,看向了白玉安:“我可不会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玉安苦笑:“信不信由你,我也只要你替我守着秘密罢了。”
“去与不去,凭你意愿。”
说着白玉安也不再多说,带着阿桃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