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乐不可支,见到加寿板起小脸儿,就知道加寿打算赖账。往桌前坐下,还没有取银筷,先笑得手捧住额头。
加寿鼓起腮帮子,饶是太子殿下英俊过人,这会儿笑得如一轮明月似的,加寿也没功夫欣赏他那如图画似的面庞,这是以前说过的话,两个人都生得好看,太后夸他们站到一起,像极古画儿。
她忙着转眼珠子想对策。
自然还是不承认为上策。
“打住!”小嗓音尖起来:“偏是没睡,你偏要说。”
加寿是死不认帐。
加寿是谁?
见天儿得意的那一个。
最近几天早出晚回宫是没有听到,但在前几天的时候,按正常的钟点儿出宫回宫,虽是偶然,但总是能遇上一个或两个的嫔妃们,又或者是高品级的女官们,不侍候加寿的,把加寿姑娘好一通的夸。
能干,懂事体,不愧是太后教导出来的…。
自从加寿姑娘管家,似模似样的往太子府里那么天天的去,堆满两耳朵赞声。
尤其是太后中秋那天当众夸奖:“寿姐儿起五更的就往太子府上去呢,晚上不到起更不回来。”
怎么能再出来一个睡猫的名声呢?
加寿在醒过来,发现又睡了一觉,赶紧慌忙的起来,外面的一身衣裳揉皱,太子府上有她的衣裳在,换好,不是急急忙忙往饭厅上来,而是唤人先做一件事情。
“去看看太子哥哥用过早饭没有?”
要是太子已经用过早饭,加寿睡觉就尽人皆知。加寿是这样想的,太子一个人知道,就算是全京里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加寿睡懒觉。
但听到的回话:“殿下还在书房温书。”加寿让太监背着她跑得飞快,早早来到饭厅还可以装一回相不是?
加寿睡懒觉这事情,也就可以揭过去。天知地知只有自己知,至于侍候的人知道,他们怎么会说?
所以小脸儿紧紧的一本正经,却让太子一句话喊破:“我抱你进来的,还装?”加寿苦苦思索,大事不好,大事不妙,加寿怎么能是个睡猫名声呢?
这回到宫里去该有多掉份儿?
……
扁着嘴儿想一会儿,再支着肘想,又颦起小眉头想,还要双眸对天想。饭厅里还有烛光,幽幽红晕,把她又黑又大的一双眼睛映出滟滟之色,鼻子一根玉葱似的雪白直挺,跟琉璃做成似的让人看一眼爱一眼,太子也没有去欣赏。
太子和加寿太熟悉,加寿生得好,这是早就知道,再说是自己的。太子只顾着大笑去了,对着加寿的诸般为难姿势痛快地笑上一通。
“为难了不是?”
“等我回宫,我笑话你。”
“睡着还找猫,你梦见一屋子猫是不是?”
……
加寿气呼呼,还是找不到话反驳的时候,站到椅子上去,一只小手趴在桌子上,一只小手拿起一个馒头,小眼神儿带足威胁,把个馒头递过去,慢吞吞地道:“吃吧,笑人多不好。”
……
“殿下回来了。”书房里侍候的人打起门帘,见到太子用蹦跳欢快的步子走进来。侍候的人堆上笑容,太子出去的时候,沉沉如就要下雨。用过饭回来就笑容满面,侍候的人也为殿下喜欢。
奉承一句:“寿姑娘今早的早饭合了殿下的心?”
如果不是合心意,殿下也不会这样的喜欢。
太子一怔,愈发的仰头笑上一声,也愿意接他的话:“是啊,寿姑娘安排,什么时候不好过?”太好,太好玩了,一顿饭吃下来,加寿一直用小眼神儿威胁,用好吃的早饭利诱。
每每看到加寿把个吃的握在手中送过来的时候,太子都以为她打算掷过来。虽然没有,但她的眼神儿把她的心思泄露,加寿是这样想着,只是碍着她是伶俐第一的寿姑娘,就没有做粗鲁的动作。
得意的加寿这算吃一回瘪,太子殿下可就得了意,也开了心。
回到书案前把书翻开,精神在家呢,没一会儿就读的飞快,也比一早记得牢。间中累了,就把加寿是个睡猫想上一回,又可以开一开心,再继续看下去,直到师傅们过来讲书。
……
鲁豫心绪不宁的走进刑部,几个书办走过,恭维的问候他:“大人来得早,”鲁豫眼神儿茫然的看看,胡乱点下头,就要从书办们身边走开,又叫住他们:“太子府上一早有公文过来?”
有一个是今天当值管接受公文,见问回道:“有。”
“送到我案几上。”鲁豫吩咐给他,就要迈步走开。
“大人,”书办打着躬弯下腰,结结巴巴道:“是给柳大人的。”
鲁豫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眸子就要血红。他狠瞪书办一眼,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太子殿下眼里没我,你一个小小的书办也敢不把我放在眼中。
正要痛斥,书办是个机灵人。
见鲁驸马面容不对,不用怎么猜就知道这是大人们之间争风。他虽然猜不对鲁豫的烦恼,但这种同是侍郎,有时候分工不明确,公事找张三不找王二,王二甩脸色一直都有。
书办就抢先笑道:“公文上面有收的人,写的柳大人。鲁大人您问的公文,也许还没有到吧。我昨天值一夜,这会子要回家去。这不,老钱今天当值,卑职这就去知会他,让他见到给大人的公文,快腿子的给您送去。”
鲁豫噎了一下,一口闷气已经冲到嗓子眼里,要拿这个人好好训斥出气时,他出来这样的一通话。这就滞在嗓子眼里,跟成千上万的骨头卡在这里一样难过。
一刹时,他面上涨出一片血红。
把我置于何地?
公文是指名给柳至的。
他又深一脚浅一脚,从太子府里出来是这样的,才好了没有一会儿,这会儿又这模样去他的公事房,在案几后面坐下,杂役送上茶水,鲁豫呆呆坐着。
一道利箭似的思绪劈开的他茫然,把他从混沌中打醒。他跳起来,他不能干坐着。什么林公孙牵扯到人命案子里,这是刻意的要亡他。
他的花白胡子就在眼前飘动,他上了年纪,他拼不起功夫。他好容易抓住一个报效的线索,他不能坐以待毙。
柳至能干的名声早就出去,这案子到柳至手里,还能自己什么事情。
他看一辈子太上皇淡淡的面容,就是没有冷淡,鲁豫也认为是冷淡的。他不想再把手头差使办砸,再看皇上的冷淡。
几步飞奔出去,柳至就在他隔壁。跑得太快,鲁豫气喘吁吁出现在柳至面前,把柳至吓上一跳。
柳至手里握着公文,才拆开看个开头。按照规矩,给专人的公文不能大家传看,柳至虽然诧异,也一拉抽屉,稳稳地把手中公文收好。从容的来问候鲁豫:“大人您不舒服吗?”
鲁豫知道自己失态,但火烧似的感受让他无法收回。瞪着抽屉,冲口问着:“是太子府上来的公文吗?”
柳至不是老刑部,却算是老刑名。闻言,不管有没有本能,不管对面这个人是驸马,平时没有劣迹,都面容一板,警惕心大作。
镇静的回答:“是的。”再加上一句:“给我一个人的。”
鲁豫恨的心头滴血,他也读若干年圣贤书,懂得一些事体,不然三长公主不会相中他。他也知道这会儿争辩无用,反而招羞。但他忍不住,强装镇定问出来:“是什么事情?”
柳至含蓄而又微微地一笑,是他一贯的风格,简明简单,不应该说的不作废话。提醒道:“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鲁豫又不笨,听得懂这言下之意是让他离开。但鲁驸马皱起眉头,不但没有走,反而在案几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柳至心想这个人太不识趣,自己和他是同僚,但以前接触不多。这位驸马以前官职清闲,贪墨贪火耗银子都跟他挨不着,太子党们出马,全是大案要案,就对鲁驸马从无了解。
而在今天以前,也犯不着去查驸马底细,万一让皇上知道还不答应呢。就无奈的也坐下,没有话同他说,也不想去寻思他怎么想。
有他在这里,绝密的公文是看不了,柳至把摆在手边的公文打开,提起笔正要回复,鲁豫勃然大怒。身子一挺站起,嘴唇哆嗦着:“柳大人!我有要事和你说!”
柳至放下笔,还要怪上他:“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早告诉我?”双手端正的放起,脊背也俨然挺直,一副你不说出点儿重要的,别想打发我。
年青人的眸光,黑漆明亮宛如星辰。鲁豫对他的轻视自己火冒三丈,但真的他认真的起来,内心反而踌躇。
真的要告诉他自己奉皇命?把光让他沾了去?
一旦知道林公孙身系定边余孽,柳至还能不跟自己抢人吗?鲁豫油然的又想到,我有了年纪,同年青人比拼不起…。
“嗯哼!”柳至轻咳一声,放松身姿又去展开公文。
他的眸光一低垂,鲁豫重新怒气冲天。轻视我?一个个的瞧不上我……你们!他愤然道:“我知道你抽屉里公文写的是什么,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林公孙是皇上的人!”
柳至倒愕然了,公文上写的什么他还没有看到,绝密的,鲁大人倒先知道了?柳至慢慢露出笑容,想自己见过许多吹牛的人,都不如鲁大人吹得别致。
您这是蔑视太子殿下吗?太子府上的公文,先对着您鲁大人做个呈报,然后再发给我,那还写什么绝密,直接让你告诉我不就结了。
真真是大好牛皮一张是也。
柳至在心里嘲笑着,把耳朵支起来。他不是个草包,会人经验很是丰富。一般起句凶猛,拿皇上来说事儿,后面的话不用引导自己就能出来,估计你不让他说完都不行。
等着吧。
果然,柳至居然不问,把鲁豫鼻子几乎气歪。黄口小儿?你瞧不起我也罢了,把皇上也瞧不起吗?
他口若悬河,飞流直下。
“刚造反过去半年,就放松不成?祸起萧墙,皆在疏忽之中。烛影斧声,事先哪有征兆?赵武灵王,并非没有英勇事迹……”
柳至脑子里晃晃悠悠,忽然明白一件事,自己的同僚,怎么不事先打听一下脾性?避免受连累也是好的。
这位驸马爷,仔细你说的话。
祸起萧墙,是指祸起近亲血脉之间。定边郡王和福王才伏法,你是怕皇上心里太痛快,偏要再提一回?
烛影斧声就更好笑,这是指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死因不明的事件。他的兄弟,后来继位的宋太宗赵光义嫌疑最大。
这是挑唆皇上和郡王们的关系?
皇上也有兄弟不是。
最后一个赵武灵王,当国君的时候颇有建树,就是在立储君的时候,因为两个儿子各有生母,长子生母先嫁给他,就死在前头。赵武灵王又有第二个妻子,废长立幼,把幼子立为国君。
后来后悔,挑唆长子攻打幼子,长子兵败,让幼子围在王宫里,没有杀他,是饿死的。
这算是挑唆当今和太上皇的关系?还是影射防备太子?
柳至差点儿笑出来,如果是君臣奏对,鲁豫驸马说这样的兄弟不和,父子不和的话,是能暗指福王。但太上皇知道会多心,太子也会多心。
更别提他和自己是私下交谈,抬出皇上来不奇怪。但这些话要是自己不稳当传出去,太上皇会多心,太子也会多心。
可能鲁驸马是想比喻深刻,才举出这几个例子吧。
柳至忍住笑,一脸的不敢怠慢:“说的有道理,但是有关系吗?”
“所以!皇上命我私下办差,”鲁豫说得气势汹汹。
“打住!”柳至喝断,正色道:“这个不用到处宣扬吧。”
鲁豫怯上一下,又怒道:“我这不是和你在说。”
柳至面无表情:“多谢大人信任,但皇上的私命,我没有听的资格。”他斜眼往外面瞄瞄,刑部里不是吏部,去钻营的官员们多。但犯刑名的官员没断过,往这里来的人也不少。还有杂役们,鲁大人是想让他们也听上一听,才用这么大的嗓门?
鲁豫愕然停住,有片刻的寂静后,话没有说完他不甘心,冲口而出:“林公孙是随我办差的人!”
柳至沉着冷静:“知道了。”
“他不在我手里。”
柳至镇定:“在我手里,我就还你。”你不就是这个意思。柳至在今天对鲁驸马狠狠认识一回,你不懂的地方太多。
太子殿下把差事交给我,不见得人算在我手里,还是由殿下当家,我就没法子给你,我不是主审的人,只能是个当差跑腿的,我当不了家。
在这里也就敢大声答应鲁豫,反正他是个糊涂。
“那你看公文。”鲁豫得到答案,还真的抽身就走。
等他走出去,柳至轻呼一口气,叫来自己的小子,低低的告诉他:“去,寻个可靠的人儿,打听一下鲁驸马以前的事情。”
小子答应着出去,柳至重新抽出抽屉里的公文看。冷捕头写得清晰明白,这一看,柳至眼神儿闪动,即刻唤来在刑部当差的捕快们:“叫一队人跟我出去。”
他和冷捕头是两种办案方式。
冷捕头留下那一家人,想看看谁和她们来往。柳至哪里等得及,当过定边郡王小老婆的人带着一个孩子,那不是定边郡王的孩子吗?
如果定边郡王没有别的私生子,这是他唯一的后代。
……
一队人快步出去,鲁豫在窗内看到,手指紧捏一张纸条,面容扭曲。这张纸条是他在柳至房里,以封口信的方式送到他桌上。
上写鲁侍郎亲启,笔迹陌生。
里面的信件,笔迹熟悉的鲁豫狂跳。林公孙?他出来了,他现在哪里?
“妇人有缝补,女中堪称王。当怜囹圄人,归乞讨衣裳。”后面是一个地址,然后写着:“乞取之。”
这信没有上下款,外面写的封皮又是另一个人,如果让人发现,也不会怀疑什么。但鲁豫急迫上来。
这是藏头诗!
从每一行里取头一个字,是妇女当归!
鲁豫又急红了眼,这信里面有囹圄二字,林公孙他在狱里,他不在太子府上!那缝补衣裳的女子,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让她们暂避的意思。
乞取之,是求自己把她们带走。
他是个多心的人,就想到柳至刚刚带着一队人出去。骤然间,叫上一声:“不好!”把外面经过的的杂役惊动的往里看上一看,挨上鲁豫一记怒眸,杂役吓得走开。
红木圆几上摆着鲁豫的马鞭,鲁豫握在手里就往外面去,脑子里沸腾似的转,一个一个的心思滚烫的跳出来,离开锅不远。
这是自己的私差,不能带刑部的人。
得抢在柳至前面,把人带走。不然,功劳就成他的!林公孙既然能送信给自己,离出来不远。也说明牢狱里出奸细。自己除了查定边余孽,还能再查一回内奸。
他美美的想着,步子加快出刑部,只带自己的家人小子,往信上地址赶去。
……
站在附近的高楼上,柳至把要去的小院看在眼中。院中的小天井,蹒跚的孩子,出来的一个女人,那发丝都能看到飘动。
这就进去抓捕吗?
那会惊动别的人。
就像那后院门外的一个乞丐,前院门不远晒日头的一个混混。柳至等人不和混混打交道,那是冷捕头的事情。但他一眼认出这两个人不是在监视,就是在保护。他们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在院门上徘徊。
秋风拂起柳至的衣角,也吹动他的心思。哪个城池里没有奸细?做不到一扫而空。见街上行人经过,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定边郡王的余孽呢?
皇上没有株定边郡王多少族,总还留下一部分人和定边郡王谈得和契的。
身后,是刑部里精干的捕头,在柳至为太子办差的时候就熟识。柳至和他商议着:“你看,地形并不难围堵。但带走她一个时辰以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他的眸子冰寒:“一个时辰以外,”冷笑两声:“谁敢异动,谁敢慌张,我也有把握不放他走!”
这种在京里很有把握的话,捕头因为和柳至共事过,他是深信不疑。捕头端着下颔微笑:“大人您放心,我能让好几天不让人发现。”
柳至轻轻一笑:“你说。”
“大人您看那院子里就三个人,孩子还小,老妇人和妇人都可以找人冒充。您再等上半个时辰,我把我们老张捕头的大嫂和女儿请来帮手。让她们扮成缝补衣裳的人进去,不费功夫就拿下。把里面的人装成她们带出来,自然的,随同张嫂进去还要有几个人,把她们弄晕挟带出来,张氏母女正好装成这对妇人,孩子呢?肯定要哭的,想来给点儿吃的也就哄好。”
捕头笑道:“索性在这里一住半年三个月,上门什么人,就抓什么人。只是有一条,苦了老张捕头,他要睡老婆,得偷偷摸摸到这里来才行。”
柳至扑哧一笑:“好主意,比我的好。我本来挑中瘦子姚和赛妇人小周丘。”
捕头笑得前仰后合,身子晃得跟风摆荷悠的晃着尾巴,步子不紧不慢,走得那个从容,把鲁豫气得背后衣裳都汗湿
挥舞着马鞭子痛骂:“混蛋!让开,给老爷让开!”两个家人下马帮着赶,也是胡乱骂着贼胚不长眼,赶牛的和老牛全让骂傻住,反而多费功夫才腾出空来。
就要往街口里进,“砰!”
斜次里出来一道黑影,挟风带势的,对着自己的马头横撞而来。鲁豫大惊失色急忙勒马,那马已经受惊,长嘶一声就要避开,一声闷响,那个人重重撞在马头上,马往后就退,险些把鲁豫掀倒。
家人们七手八脚把马拢住,鲁豫定住神思以后,搭眼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站在大街上怒火满腔:“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撞他马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分开的柳至。
见柳至没有功夫回话,用手背抹嘴唇上的一处,可能是中了拳,白脸儿在日头光下面,有个地方慢慢泛起青来。巷子里急步出来一个更怒气冲天的人,鲁豫一看,这个他也认得。太后的宝贝侄子,忠毅侯袁训是也。
还没有容他叫一声袁大人,准备以官场礼节见礼时,袁训破口大骂在柳至:“大白天的你敢动手,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上来提拳就打,柳至身子一让,这一拳在鲁豫鼻子前面过去。
家人忙把鲁驸马往后面扶:“老爷,站远些吧。”鲁豫随他后退,不由得又气又怯。他气的是尚书和侍郎还会当街斗殴。怯的是袁训拳风把他面上刮得生痛。
这一拳要是砸中,还不把老命丧送在这里吗?这两个杀胚……不对啊?这两个杀胚有失官体,这是要弹劾,要连累官职的事情!
鲁豫找出来道理,中气出来许多。看看自己站的地方,在路边的铺子里,是个安全地方。扯嗓子怒斥:“两位大人,不可失了官体,不可啊…。”
一片通红对着他们主仆三个人扬来,饶是鲁豫躲得快,也让砸中。揉着脸看时,见滚着一地的红桔子,刚才砸他的就是一把子桔子。
桔子没能耐自己滚着过来,原先有个竹箩装着,这会儿竹箩在柳至手里舞得虎虎生风,用来抵挡袁训攻势。
卖桔子的小贩欲哭无泪,哭天喊地道:“我的果子哟…。我家里的几张等吃的嘴哟……给银子”愤怒上来,打架的两个又是便衣,鲁驸马叫着官体要紧,乱嘈嘈的,小贩没听清。一手握着他的秤,一手握着他的秤砣,对着两个人的战团就冲。
有个看热闹的人拦住他,小贩不认得他,在他手中就要乱跳乱骂,手心里一暖,有个白生生的东西塞过来。
低头一看是块银子,在怀里渥得温暖,也没有寒凉。耳边又过来一句话:“赔你桔子。”小贩紧握起来,不用再掂,在他塞来的时候就握出份量,别说赔一竹箩桔子足够,赔他一个月的买卖都足够。
小贩这就闭紧嘴巴,那个人也把他松开。小贩往后退,一直退到人堆里。忽然眼睛一亮,地上还有没踩坏的桔子。
这全是他的糊口钱。
捡,怎么不捡?
看热闹的人多上来,柳至袁训也打得落花流水,处处狼藉。小贩趁空儿在地上爬着,捡一个是一个,见到有人没看清,落脚要踩果子,把他一推,那人往前就倒,让前面的人揪住:“乱撞你娘的。”
“怕你怎的,撞就撞了!”那个人也顾不得去寻找谁推的他。
“想打架?”
“打就打!”
这边砰砰砰砰,看热闹的混混们又打成一团。
叫好声喝彩声帮嗓子骂声此起彼伏:“打他,”
“看那边的,那边更精彩!”
…。
两个便衣的捕快嘻笑着,随着打架的大人们移动,最后站到缝补衣裳的门外面。这场热闹打得凶猛,路边的咸菜摊子,糖人儿摊子全掀得扬在路上,身后的大门紧紧关闭,显然是看不起热闹。
捕快不放在心上,这门薄薄的,上面还有风雨伤痕,一捶就开,还是继续看热闹。正看着,见街上柳至又中袁训一拳。
他身子再次横飞起,应该对着墙撞过去,脚跟微转变个方向,笔直对着两个捕快撞过去。两个捕快大叫:“不得了,”往两边一让,柳至重重撞到门上,一声动静出来,门闩也不太结实,让柳至撞开。
柳至爬起来又去找袁训,两个捕快往院子里就进:“厉害,躲一躲再说。”把两个木门一关,一个捕快守住,另一个捕快往房里就走。他身材纤细,是柳至刚才说过的,打算让他扮女人的瘦子姚。
一面走,一面道:“大嫂不要怕,我们讨碗水喝。”没有人答应,他推门进去,这一看,三魂吓出两个。
房里地上,倒着一个老妇人,不敢置信的圆睁双眼,看样子已经气绝。
瘦子姚跑进里间,不由得叫一声苦。柳大人要的三个活口,这里面又死了两个。妇人倒在床前,衣衫凌乱有过挣扎,也已经没气。孩子也是一样。
他有办案经验,触碰肌肤是温热的,这是才死没有多久,凶手还在附近。检查现场,窗户还在晃动,这个人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瘦子姚一猫身子,也从窗户出去,果然,见到后窗下是泥地,还有两个浅浅的布鞋印子。
避开鞋印,纵身上到墙头,见零零星星几个人走过,瘦子姚睁大眼睛,一个是混混,两个是混混,三个是混混……这后面是混混窝不成?
好在都有名姓,瘦子姚记在心里,不怕他们飞上天去,往前面去告诉柳大人,听他吩咐是明着拿还是私下里拿,再审不迟。
他绕到房间回到前门,前门的捕快笑问:“都放翻了?”这个捕快是另一个可以扮女人的小周。小周嘻嘻:“今天我装年青的,你装年老的,这里要是开暗门子,拿住嫖客,我得分大头。”
“暗你个头!快开门见柳大人,都死了!”瘦子姚对着他低吼,小周也吃一惊,把门打开,见门外面打是不打了,却比刚才还要热闹。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留一条路到路口,站满京都护卫的人。
为首的那个人,好巧不巧,是以前就知道袁训和柳家打架,当时他在袁家旧宅的都督府里当值,还坏笑着:“等小袁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去。”就等着看热闹的一位。
在今天,他继续看笑话。
“哈哈,两位大人当街斗殴,少见少见。但你们扰民也就不好,看看把这两边铺子打的,这样吧,兄弟们退后,撑个场子出来,让他们好好的打哈哈,慢慢的打。”
一声怒喝出来:“你你你!你护卫京城治安,怎么能出儿戏之言!”鲁豫总算等到安然对嘴的时辰,正喜欢有人维持,最好把尚书侍郎一把抓起,先送到昭狱里关两天,这一位说出来的话是这个味道。
我看着场子,你们慢慢的打。
把鲁豫气得全身热腾腾,怒火可以把这里全燃烧。
来的将军认认他,鲁驸马不是京里出名人物,虽然同上金殿,官员也有一堆,不是个个都叫得出名字。
琢磨一下,恍然大悟:“这不是鲁驸马吗?”
鲁豫脖子一梗:“是我!”
将军坏笑道:“您说我管得不对,您在这里一直干看着,您也不管是不是?”
围观的人发出哄笑,当官的打当官的,是布衣们上好的笑料。有人起哄:“他不行,他只能挨打。”鲁豫也同时气急败坏,就差挥动拳头:“我怎么劝得动他们!”
将军嘿嘿:“那我也劝不动不是?白跟在里面挨打这事情,回去媳妇还以为外面争风打出来的,晚上不让上床事就大了。”
脑袋转回去,对着柳至袁训继续坏笑着怂恿:“哈哈,你们继续。”
柳至瞪一瞪他,将军这才想起来,他是柳至叫来的,让他帮着抓捕可能会出现的反贼。将军摸脑袋还有理:“你们怎么打来了呢?嘿嘿,热闹也看活儿也做。”
“他先!”袁训手点到柳至鼻子上。
柳至也不示弱,手臂一样的长,一样的伸出去:“他先!”
袁训瞪眼:“你先!”
柳至大怒:“你先!”眼角瞄瞄一旁的木门,在刚才就收到瘦子姚的眼神,这就对着将军又是一个眼色。
将军先往左边身后看,低声告诉一个军官:“去!”军官领命而去,捕头在几步外接住他,两个人交头接耳说着。
将军再往右边身后看,高声告诉另一个军官:“把这附近看住,该关门的关门!该查路条的查路条。仔细大人们打起来脱了簪上金子,去了腰上玉佩,这都是值钱的东西,以后按路条寻户籍好去索要。”
鲁豫恨的都想挨个咬上一口。
这都什么人呐!
这都什么官!
娘的,还真的摆好场子,给一个尚书一个侍郎继续打架?
鲁大人气的就要再骂时,这条街的两边都有人高叫:“且慢动手,等我们到了再打不迟!”
北边,来一队几十人。柳家的子弟们闻风而出。
南边,来一队几十人,关安在最前面,是他回去报的信,带着家人赶来。
这下子街上的人有了害怕,刚才不过是两个人打,夹杂着混混们打,也没有几个人。眼前的阵势上百人出去,这回可不是好玩的。
“啪啪,”铺子上门板。
“我出来买盐,我要回家。”行人寻路,却让守住街口的人挡住:“报姓名,家住哪里,报清楚才给走。”
又有几个小嗓音出来。
“爹爹,我们来帮忙。”
关安和家人们分开,见两个跑得快的家人背着执瑜和执璞。
执瑜执璞后面,是小黑胖子小王爷。也让他的王府护卫驮着,这样比孩子们自己跑到得早,年纪小,又不能在马上颠。也不会累到孩子们。
小王爷攥紧小拳头,吼道:“打打打!”
在他后面的是加福,也是王府的人驮着,加福以为玩耍,笑眯眯,手里还有个糖人儿,寻到袁训面上,叫道:“爹爹,战哥儿给我买的,给你吃。”
执瑜执璞一起嘀咕萧战:“帮爹爹打架,你还不忘记买吃的。”话音刚落地,后面又追上两个人。
一个手提一包子点心,一个捧着个盘子,里面是几块热烧饼。送到加福面前陪笑:“福姑娘,小王爷说出来逛费气力,让再给您买垫饥的吃。”
萧战奇怪:“卖烧饼还给盘子吗?”小王爷不乐意了:“从没有给过我。”
家人笑道:“新出炉的烧饼好吃,也烫,您和福姑娘可怎么能用手拿,我现从酒楼里买的。”萧战释然,用自己小手拿一块,最上面的一路风吹,已经不烫。他还是不放心,撕一小块儿下来尝尝:“可以吃了。”把余下的给加福。
加福笑弯眉眼儿接过,指挥家人:“给爹爹,”又看柳至,小面庞笑靥如花:“给柳爹爹。”柳至毫不客气,见盘子到袁训面前,他一直就在袁训身边,也拿一块吃着,道:“好吃,打累了正好吃东西。”
“不好了!”惊呼声出来。
袁训有些侧目,他到现在也没弄懂柳至是什么意思,有点儿动静就多看看。循声看过去,见鲁豫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别人家里,正从木门里出来,跌跌撞撞的出来,面如土色:“死,死了人。”
这里已经让看管,瘦子姚和小周又是刑部里当差,在鲁豫手底下办事,见到他要进去,站的远远的由他进去不做得罪。
鲁豫惊魂未定出来,两个捕快耸耸肩头,这是你自己找上去看的不是吗?见鲁大人踉跄着到柳至面前,扭住他胸前衣裳,又怕又恼:“你还我的人来!”
柳至一直津津有味的吃着烧饼,这是新出炉的,要多香就有多香。吃完一个拿一个,这是第三个,小王爷都冲他大瞪眼睛,让鲁豫打断,柳至没好气:“什么你的人!”这里面有林公孙吗?
再说你还我还差不多!
死人捕快们可以用手势比划出来,柳至心想我的心比你还要凉呢。这热烧饼来得正好,暖一暖心。理不理鲁豫,又伸手取第四个,把两个人都气炸。
萧战又吼出来:“那全是福姐儿的!”
鲁豫在柳至面前怒吼:“我要和你好好算账!”
一只手把他揪着柳至衣裳的手扯开。
……
“慢来,您的帐得放后面。等我和他算完,您再算不迟。”袁训笑容亲切,态度恭敬,把鲁豫扯离柳至身边。
一抬手,还是鲁豫刚才拧的衣襟,袁训扭住。眉头一横,怒目道:“我要和你算账!”
“就是!他吃了福姐儿的烧饼!”萧战义愤填膺。
执瑜执璞疑惑到现在,兄弟两个窃窃私语:“是和柳爹爹打架吗?”
见柳至不慌不忙地把嘴里最后一口烧饼吃完,对着盘子里还剩的两块遗憾的看看,小王爷不让再吃是不是?
萧战大叫端盘子的人:“岳父不用了,快拿回来。”
加福倒是不放心上:“我吃过了,我现在要吃糖人儿了。”
袁训一手揪着柳至衣裳,一面回身交待女儿:“吃多糖闹肚子。”加福笑嘻嘻:“爹爹,我只吃一口儿。”
萧战又跟在里面掺和:“爱吃多少吃多少,到我家去吃。”
将军和带的人都笑得快要翻倒,鲁豫是一个劲儿的发晕。柳至回答袁训:“面圣去!”袁训还没有答应,鲁豫得到提醒,怒道:“面圣去!”袁训和柳至一起白眼儿他。
袁训心想,柳至好好的寻自己打架,又把摊子铺子全打进去,这是他的为人,刚才是不明京里,现在究其原因,与鲁驸马有关。
柳至心想,你还敢随我面圣?我一御状告趴下你!
两个人直接无视鲁豫,相互拧眉头歪歪脑袋:“走!不去的是怂人。”各自从家人手中接过马,再互相瞪视一眼,一起出发。
执瑜执璞已经下地,又让家人驮着。萧战“柔声细语”,只要和加福说话,他就嗓门儿低态度也好。
“我们吃个酒楼再进宫吧?”
加福提醒他:“母亲给我们做好吃的,等我们。”萧战道:“那我们回去吃过再进宫。”加福细声细气:“要陪爹爹打架哦。”想上一想:“再要一个糖人儿。”萧战要人买来,更大更好,加福一手握一个,跟着袁训后面去陪他。
……
三个人并排跪在地上,鲁豫抢先开口,泣泪交加糊在胡子上,声声是指责:“皇上,您要为臣做主,袁尚书和柳侍郎有失官体,才致臣要查的人让人杀害,皇上,为臣做主啊。”
皇帝在袁训和柳至两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看,抬手,把个砚台摔在地上。墨汁四溅里,骂上一声:“岂有此理!”走出御书房。
鲁豫惊得张口结舌,心里有无数的话转动,也只化成一句。臣我还有话没说完不是吗?
但是看着那背影走得头也不回,笔直的出殿,不知去了哪里。
袁训起来,柳至起来。袁训怒目柳至:“你给我等着。”柳至冷脸以对:“怕你不成?”两个人并排走了。
只留下鲁豫跪在原地,哭上一会儿,又气上一会儿。有太监请他离去,他固执的不肯离开:“我要等皇上,有失官体,这是天大的事情,我要等着。”
太监不再管他,由着他跪吧。
……。
大天道观里,“大哥”面沉如水。
“大哥,那女人是弄死了,但去的两个兄弟没走出来。今天真是热闹,兵部尚书和刑部侍郎大打出手,那功夫真不是吹的,又都不是一般的人。京都护卫来得快,把几条街都封锁,兄弟们素来是顺天府里有名头的,又让抓进去。”
“大哥”冷笑:“窝囊废!”
“大哥,兄弟们也挺卖力,这不是为了灭口。”
“大哥”忍无可忍,把香几用力捶上一下。油灯没有倒,里面的油泼出来,浸的到处都是。他骂道:“办什么都不成!让你们打听王总兵的底细,你们把他吓死!让你们去灭个口,把自己也放进去!”
一个汉子苦苦的解释:“昭狱里有两个狱卒信您的神通,兄弟们以为他们照应着不会出事,把那女人和孩子的衣角各剪一刀埋在饭里送进去,谁知道王总兵他会半夜里自尽。这得多大的鬼儿在心里放着。也幸好您的神通大,昭狱里兄弟们早早的送出信,这不是最近往那女人面前试探太多,她就嚷着要报衙门。不把她杀了,只怕带累出我们。”
“那个林公孙呢?也是昭狱里的兄弟帮着送信出来?哼,我才知道。我要是早就知道,不会答应你们帮他送信!”
“大哥,您昨天说的,鲁驸马找不到林公孙,林公孙也没本事找到他……”
汉子的话消失在“大哥”凌厉的眼神里。
嚅嗫着想要躲避,汉子寻出话说:“大哥您放心,兄弟们没露出破绽,关上几天就能让放出来。”
“大哥”愈发不屑:“你想的是好!但你再想想,当街斗殴,来的应该是顺天府。又不是造反,也不是半夜里宵禁有人巡逻,京都护卫是谁叫来的?”
“这个……兴许路过,他们就来了……”
凌厉的眼眸又瞪过来,汉子闭上嘴。
“大哥”烦躁上来:“你去看看抓的人,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实在不行,只能动用几家官眷去救。”
他长叹:“还没有养得顺服就用,可惜啊……”汉子正要再劝,房中不知什么地方有个铃铛响收一声。
两个人都一凛然,汉子从后门出去,“大哥”披上道袍,走到前面去。见几天前来的妇人又过来,她低眉垂眼:“仙师,我又梦见我女儿,她说死得苦,孟婆说她冤仇没报,还是不给她喝汤。”
“大哥”和颜悦色:“胡嫔娘娘被贬为下等宫女,经受不起劳累西去……”
“不!”妇人打断他,面上有狠厉一闪而过:“我女儿在家里的时候,颇有劳作。做活到半夜里不知道累,是个好身子骨儿。不会当做宫女就累死。是有人杀了她。”
她怒目圆睁,现出恶鬼相来,声声控诉,声声血泪般:“是皇后,皇后!是皇后!”
“大哥”叹息:“也罢,看你心诚,胡嫔娘娘又死得冤枉,等我晚上开坛做法,为你乞求无天老母做主张。”
……
暮色西沉,柳至和冷捕头一前一后走进太子书房。
见到烛下执书卷的身影,柳至油然的自豪。
不可否认,柳至对柳丞相去世和袁家闹翻有怨言,但柳丞相把女儿送到太子妃宝座上,又生下太子殿下,而今稳稳为皇后,从柳家的角度来说,柳至对柳丞相又有不少称赞。
贵气温文的的太子殿下,是柳家发扬光大的的靠山。他日为皇帝……柳至在这里对柳丞相重新又要埋怨。
以柳至来看,太子殿下如今是无人撼动。原因就是,他有太后许的亲事在。
袁家不管从功劳上看,从姻亲上看,都是本朝难得的好亲事。只可恨里面老丞相添上的一点儿嫌隙,让自己和袁训至今不能和好。
柳至在这里总是要骂袁训,你打了我父亲,理当要赔礼?赔个礼能有什么?但袁训坚持不肯,让柳至想上一回,恼上一回。
揉一揉面颊还有疼痛,柳至咧一咧嘴笑了。今天打得痛快,小袁让自己痛揍了好几拳,不过自己也让他打得惨。
“来了。”太子的说话声,把柳至的心思收回。
和冷捕头躬身行礼,回来的路上说好的,由冷捕头回话。
冷捕头沉重地道:“回殿下,我一直跟着的那一家三人,全让杀害。在她们家里搜出这样一个东西,请殿下过目。”
太子阴沉着脸,接在手中看时。见是一个簪子,上面刻的有小字,正楷,定边郡王府制。
“啪!”太子愤然把簪子掷在地上,怒声道:“父皇虽然仁政,也不许定边再留后人!现今各州府还在搜寻余孽,不想有一个就在眼皮子下面呆着!”
“王恩!你是什么居心?”太子火冒三丈自问上一声,眸中寒光更多。不紧不慢的,却是带足怒气的问出来:“是谁大胆杀了他?”
冷捕头和柳至对看一眼,还是由冷捕头回话,把白天的事情具细说出。架是柳至打的,但冷捕头从来消息通,打到后半场的时候,他赶到地方。柳至吃烧饼他看了一个全套,又在柳至等人面圣去,他没有走,留在原地问街坊四邻,把打架的始末问得快要当事人还要清楚。
回来又和柳至做个验证,打架不用对,是对当时两边有什么人,哪些人是看热闹的,哪些人鬼鬼祟祟,整理得丝毫不乱,所以还是他回话。
太子是很生气的,但听到柳至和自己岳父当众大打出手,太子也想到,尚书和侍郎聚众斗殴,他失笑道:“今天晚上御史们要不闲着才是。”
再听到鲁豫,太子又怒不可遏。他受到的教导是不在气头上评论人的,但没忍住,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房中踱上好几步,心里突突的跳停不下来,一拂袖子:“我要进宫面见父皇!”冷捕头把簪子捡起,给太子送到手上。
……
皇帝正在用晚饭,见太子急见,命他就进。太子把簪子呈上,把话告诉一遍。讪讪地为岳父和柳至说了个情。
“这也是事出有因,柳大人承认是他先动的手,把我岳父牵扯在内,请父皇饶恕他们有失官体,行为不端。”
皇帝忍住笑,嘴里的饭没咽住,把他自己呛上一口,太子捧着水给他,皇帝喝上两口顺过来气,笑这就放开了的出来。
“好得意的事情!一个比一个不成体统!”这就叫过太监:“拟旨,命他们细细的写认罪折子来,写的不好,朕不客气!”
太子也笑。
皇帝下一个就目视于他,眸光闪动:“你办得不错,但线索到这里就算没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理?”
太子胸有成竹:“父皇,还有一个线索。”
皇帝微微一笑:“哦?”
太子扬眉,英气勃发:“林公孙还在,如果儿臣没有想错,还会有人如王恩一样,和他来往。父皇,把林公孙还给鲁驸马您看可行?”
皇帝满意,漫不经心地道:“给他吧。”太子退出来,柳至已经回家,冷捕头随他在宫门上候着,太子让他明天把林公孙交给鲁豫,冷捕头答应,侍候太子回府。
此时太子的正厅热闹非凡,袁执瑜执璞,香姐儿,加福萧战全在这里。加寿溜圆眼睛:“真的吗?柳爹爹和爹爹打架?”
萧战一拍小胸脯:“我说的怎么会错?”再一挺小身子:“找他去!”
在小王爷心里,吃了加福的烧饼,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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