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第二天是中秋,驸马鲁豫也就是想上一想,没有当晚就往太子府上去打扰。第二天往宫中庆贺节日,回来各自过节不提。
……
一早的时候,官道上绿,侮辱也一年一年的没断过,恨随着就没断过。你要是不信,我来问你,你三岁的时候有个表姐,你四岁上她病故,你还记不记得?”
小沈夫人的表姐,也是沈渭的亲戚,沈渭因此知道。
小沈夫人想半天想不起来,沈渭又笑问她:“让你回想三岁的事情太难为你,这样吧,你想五岁以前。你五岁以前房里曾侍候过,又离开的丫头,嫁人到田庄子上的有两个,可劲儿的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还记不记得?”
小沈夫人失笑:“这…。”内心里这才信服:“有道理不是。”
沈渭又补充几句,安妻子的心:“别说是你,就是我身子骨儿比你好,头脑就比你好,应该比你记的清楚。”落小沈夫人一白眼儿,沈渭哄上半天,下面的话才能说完。
“我问过小袁,还问过连渊他们。小时候的玩伴,一直在身边的还能记得。离开的都不记得。咱们把沐麟带走,让他有别的玩伴儿,等到长大,他和香姐儿都忘记彼此面貌,重新再一撮合,这事儿必成。”
“会是恩爱夫妻吗?像小王爷和福姐儿那样?”小沈夫人也就心动。
沈渭安抚她:“那是当然的。如果不恩爱,他们彼此也大了,中间好些年没有见面,以前的绰号也就不记得,又懂事了,不成也得成!”
再回来,要和加福小夫妻一样的好,小沈夫人光想想都愿意试上一回。这就她的外祖母、父母亲都舍不得她,但她和沈渭坚持离京。
……
往车外面看,还能见到小王爷回到加福身边的小身影,加福站着,小手指着地,小王爷弯腰揪着花,揪一朵,给加福一朵,距离已是看不清加福的甜甜小笑容,但一个站一个蹲的小身影就已是世上最难得的场面,倒不必一定看清表情和笑容。
小沈夫人希冀的叹上一口气,为了儿子媳妇也能这么样,值得。
…。
龙二龙三上马,深深看一眼袁训,把头用力一拧,打马而去。他们的舅父休养几天携子已离京,就只有他们上路。
再不上路呢,怕自己们就舍不得走,还想再和小弟盘桓。
…。
葛通把儿子丢下来给母亲,和妻子上路。葛夫人从车里露出面容,对孩子们又拜托一回:“有空儿,去和宝倌儿玩儿。”
“好,”
此起彼伏的小嗓音答应着,都把小手摇几摇。
……
万大同和红花则是潇洒成行,红花跟着宝珠,学会认字,学会骑马,一人一匹马上去,红花也是深深的眸光。
开天辟地头一回,夫人有了,而红花儿不在,红花不无伤感,但为夫人打理铺子更要紧,把伤感冲淡不少。
她想到她的娘,她的娘在早几天坐船回家,红花还是不喜欢她的娘,但不亏待她。单独包一个船送她们。
她的堂兄夫妻并不想走,但红花娘铁了心。告诉侄子夫妻:“我女儿如今是了不起的管事,回家去,你们也白吃白喝,留在这里给她丢人不成?也玩了这几年,都跟着我回去。”
红花微微地笑,有时候离开并不是件坏事。
她还是不喜欢见到她的娘,但她还是会给她寄银子。
养她的老是件正事情。
就像自己虽然舍不得离开夫人,但铺子是正事儿,不能耽误。
…。
长风萦绕在官道上,远去的人儿如飞雁渐行渐成小黑点儿。袁训不无怅然,想到就此一别,再见到不知是哪一年。
袁夫人也怅然,她在有生之年里能见到侄子们懂事实属不易。龙二和龙三认明外面是个当,只有袁训是帮忙的,更少出门,无事只在姑母面前奉承,陪着她说话,袁夫人每晚睡前想上一想,都是喜欢的。
安老太太更怅然,山西是她在京里亲戚面前的荣耀。她一把子年纪往山西去住,乡蔬野炊更香甜。一直不能忘,但年纪摆在这里,再也不能去了,见到龙二龙三离开,好似她一段离开的思绪。
沈家葛家也来送行,也都是怅然的。只有孩子们欢欢喜喜,对他们来说,算是出城玩上一回。
这就转回,葛家的宝倌儿话说得又清楚些,快快乐乐地摆动小手:“福姐。”是再会的意思。
停上一停,得喘口儿气不是。
“战哥。”
再停上一停:“一只鱼。”执瑜嘿嘿笑了起来。
口齿清晰,再叫执璞就明明白白:“一只兔。”
袁执璞火冒三丈,又不能和宝倌儿这再多说几个字,就不清楚的小小孩子算账。一把,把萧战揪住,凶到他面上,要知道一只兔子全是战哥儿惹出来的。
“战哥儿,沐麟说的,他要加福。”说完,丢下萧战,悠然而去,就是上马的时候还要父亲抱着,这一件上不太悠然。
“哼,哼哼!”萧战鼻子里出气:“想的倒美!”没有接着往下生气,是加福让抱到车里去,正在唤他同坐车。
没一会儿,车里传出他们拍手唱儿歌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觉得日子快乐而又喜悦,能把一切不太满意的事情全忘记。
回到家里,萧战重又想起,去告诉宝珠:“生小妹妹给沐麟。”就丢下来和加福跑开。宝珠奇怪,是袁训为她解开,宝珠同情萧战一把:“沐麟这孩子,临走还让战哥儿不痛快,这可怜的疼爱加福的好孩子。”
袁训一笑:“亲事不能变动,他可怜什么?”贴着宝珠坐下:“倒是我才可怜,明儿我就要坐衙门,哎,新官上任都要烧三把火,明儿中午我就不回来用饭,记得给我送去,千万别让兵部的人看我笑话,说我老婆不照管我。”
宝珠轻推他一把,笑道:“你又怎么是可怜的呢?本朝不放八月十六的假,你今天就该去坐衙门,可巧儿的,今天沐休,你又能在家里呆一天,这不是好?这就有人往太后宫里送东西,去吧,十六咱们接不成太后,该送的送进去。”
袁训赖着她不动:“还等这会子我才知道?儿子们早去了,香姐儿又不送行,一早不就送去宫里。”又想起来:“你倒是打发个人去告诉加寿,中午能不能接她?”
“问过了,加寿说不能来。说皇上命太子下这一科的秋闱,太子在找书,加寿给他寻思做好吃的,怕看多了书伤神思。”宝珠翘起鼻子,摆出得意:“看我女儿多能干。”
袁训把个手指放到额头上面轻敲,一脸的稀里糊涂。
宝珠失笑:“你要说什么?”
袁训抬眼望天喃喃:“不对呀,我女儿能干是我的能耐,这功抢的,我难道是个没事人儿不成?”
宝珠嘟了嘴儿,袁训坏笑一地。正闹着,加寿打发一个太监过来:“寿姐儿说有一样子吃的不会交待,是侯夫人做过的,是个凉凉的,酸酸的,又可口又下饭的菜,请侯夫人有空儿做出来,给太子殿下吃粥。”
宝珠答应着,说做好就送去。等太监走开,斜眼儿袁训,一个人得意上来:“侯爷能耐?那请去做这凉凉的,酸酸的,又可口又下饭的菜好不好?”
袁训忍俊不禁:“我就说上一句,你还当了真的。”往宝珠肚腹上抚摸一把:“没有你,我可怎么能干得起来。”
到下午,宝珠做出来,打发人往太子府上,加寿吃着,说就是这个,有心这就给太子送去,又怕太子在会人,先让人去看太子在做什么。要是没有人候着,天色儿也晚了,就好看晚饭,请太子用饭。
去的人回来告诉加寿:“三长公主府上鲁驸马在。”加寿就先等着。
……
暮色西沉,把院子里景致染上晚霞色。随即,一层层的黯淡下去,直到灯掌上,把院落亭阁重新勾勒出影子。
没有烛光的地方,自然没有影子,暗沉沉的,像哪里透着不痛快,像太子殿下此时的心情。
红漆雕龙戏珠的书案旁边,太子是负手而立。
他一开始是想对客人表示恭敬,站着和他说话。但这会儿觉得不值,就把手负起来,面上的微笑也转为客气的打量。虽然还有笑意在,但眸底已经冷冷。
鲁驸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鲁豫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不知道把年青的太子得罪。在他的眼里,太子殿下你太过年青,他就扳手指头般说得细细。
烛光在他眉睫唇齿间跳跃闪动,把他随着话语耸动的眉头、唇间勾连的口水丝丝全映照出来。这是一种卖力的表情,但太子越看就越恼火。
一句话在太子嘴里转个不停,好几回就要疾风迅雨般出来。
你在和小孩子说话吗?
“殿下可能不知道,人心最难测,也最难防。皇上高台论文,是有教化的意思。但私底下呢,他们还是各自心思。”
太子在心里回他,我能不知道吗?就是我自己打算早起,也不是第二天就能达成,大冬天的总是想多睡会儿,再多睡会儿。我都是这样,又何况是别的人?
“殿下您可能并不明白,各司其职,各有所能。”
太子淡淡。
“殿下,林公孙这样的人,看似不中用,其实抓不得。留着他就跟钓鱼似的……”
这个人瞧不起自己。太子在暗暗下这个结论,沉吟着想是敲打他几句呢,还是震慑他?鲁豫觑觑他的面容似有松动,又道:“皇上是知道林公孙的。”
太子不由得一笑,让他气出来的。鲁豫也随着笑上一下,希冀的等待着。
此人无能。
对着他还算讨好的笑容,太子又下第二个结论。
听听他说的话。
句句殿下你不明白,这是欺负自己年青。
皇上是知道林公孙的,显然是说他安排林公孙,是由父皇亲自指派。皇上知道,只是你太子不知道罢了。
自然的,他鲁驸马也是知道的,就你太子一个人是个糊涂鬼。
太子交待冷捕头抓的林公孙,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抓林公孙。由林公孙又引出来进京勤王的总兵叫王恩,他们两个人当时在酒楼上喝酒,一个包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本来王恩这个人,已经拟定他去兵部任职,因为他有打仗的经验,准备兵部里呆上两年,转往京都防卫,或者是西山大营,对于京城来说,这都是重要的地方。
忽然的,发现他和定边郡王的幕僚林公孙竟然密切,又引出王恩带着一对母子上京,是定边郡王没过明路的小老婆。
这有可能是拐带,也有可能王恩和那女子有旧情,这都不能判定王恩有鬼。但王恩不是过了明路的照顾那对母子,冷捕头从来鬼精,凡有古怪的必有内幕,王恩任职的圣旨就此耽搁。
太子含笑以对鲁驸马,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懂,说你直接呈报父皇。你才是不懂,你可知道有这道准备发而又没有发的圣旨吗?
此人无能。
他身为刑部侍郎,理当培植更多的线人,而不是在一个林公孙身上再做文章。如果柳至和刑部尚书全像他这样做事,太子想我朝还有出路吗?
他越想越要笑,一开始是气着笑,后面是好笑的笑。
笑这个东西,在别人看不出来心思的时候,都认为是和气。就鲁豫这会儿来看,是太子让自己说服。
鲁豫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心想这位殿下总算明白厉害。皇上对仁德论文,但不代表从此处处是仁德,该防的还是要防。
一场轰动朝野,都冲进内宫的造反起来的不简单,平息也不会这么快。总有余孽,总还有可诛的人心,离开林公孙这样的人还是不行。
再次讨要:“请殿下把他交给我吧。”
太子一旦判定他是个无能的人,对付他就容易的多。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也没有你,大家对着忽悠就是。
他悠然道:“你把他说得这么重要,我倒要再想想。这样吧,今儿晚了,明儿后儿我不得闲,过上三天你再来。”
太子想等我和冷捕头商议过再说。太子虽然年轻,却不是独断的人。
鲁豫皱一下眉头,既然打算给自己,为什么还要过上三天?三天?难道林公孙死了不成?他的内心还是觉得不安稳,但说服的话让他说干净,这会儿没有话说,也就无计可施。讪讪的答应着,告辞出去。
太子一直看着他,出房门下台阶出院门,才重重在案几上放下手。并不是捶,但案几上东西也轻晃几下,发出几声乱响,太子再长呼一声,心里的气才得出去。
胸口那里还是闷,原地转几个圈子,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的人?你双目不明吗?拿父皇来压我?
林公孙?
你想要他,哼!
正要叫冷捕头再过来商议,见一个宫女过来,房外行礼,笑道:“寿姑娘请殿下用晚饭。”太子啊地一声,对着房外又圆又大的明月失笑:“我还没有吃吗?”
不说不要紧,说过肚子里似有两声咕噜。就往房外去,边走边笑:“我晚了,寿姐儿也不催我?她还在等我不成,再不回宫去,宫门就要下钥了吧?”
当下三步并做两步走,在吃饭地方的外面,见到烛光下的胖胖小身子趴在桌上,把几个菜重新摆放。
嘴里嘀嘀咕咕:“这样更中看?还是这样更顺手呢?”
太子府上的一个侍候人上来奉承:“姑娘是想摆的太子殿下能多吃是吗?”
加寿看看,是个对她算恭敬的家人,笑盈盈道:“让你说中,如果是我啊,我不爱吃的,最好离我远些。但太后说爱吃与不爱吃的都要吃上一些,所以这一盘子菜是太子哥哥并不太爱,但也想他吃上两口,就得离他近些不是?”
那个家人笑道:“姑娘您不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挑食,”
她无心说话,一点儿含意也没有。但太子在外面勃然变色,姑娘你不知道?这又是一个欺负加寿小的奴才,如同鲁驸马欺负自己一样!
“奴才大胆!”太子呵斥着进来。
家人还不明就里,但见到太子殿下发怒,和饭厅里的人一起跪下来。加寿也是奇怪的,她在太子府上管家多日,遇到过“姑娘您不知道”的话,让太后和长公主打回去后,再就没有夹带那种意思的话出来。
知道这话不好,但这个家人是加寿用习惯的,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就对太子近似青色的面容好奇看着:“会多了人,心里烦是吗?”加寿乐不可支:“我已经让母亲弄了凉凉的又酸酸的菜,太后说这个菜可以静心,赶紧的来吃吧。”
把另一盘子菜对着太子座位又推近些。
”
她的笑容天真活泼,太子让引发的怒气下来不少。知道自己失态,但还是不能放过。缓步过去,沉着脸还是先斥责家人:“以后再不许说姑娘不懂,姑娘不知道的话!她不懂,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不早告诉她,一定等到她要用的,就不懂不知道。以后再不懂不知道,全是你们的不是!
家人和加寿这才知道是为一句话,家人叩头认罪,加寿抿着唇儿一笑,为她说情:“平时并不犯错,我还要用她呢,让她下去,自己反思。”
太子答应,家人谢过加寿,加寿打发她出去,和太子一起用饭。
凉凉酸酸的菜,太子说好吃,吃了许多。加寿可得意了,小眉头挑着:“母亲最会做我爱吃的,要论点心呢,有忠婆婆做的最好。我呀,虽然在这里交待不出来用料和名称,但母亲知道我要什么,只管找她。”
加寿有点空儿就得意上来,太子平时是看习惯,今天见到,触动心肠,笑道:“那加寿你要好好的学哦,”把嗓音压低一下,带着神秘:“不要让人欺负你年纪小。”
在心里对自己道,我也不让人这样欺负。
加寿鼻子朝天:“谁会欺负我?我只要欺负他!”
太子轻笑:“是是,这话说得有志气。”
随即,加寿想到一个人,小脸儿黑沉下来:“只有战哥儿最会欺负我,借我的人还不给我人情儿!”
太子又笑一声:“是是,战哥儿真是太会胡闹。”
“没有道理。”加寿再肯定一句,太子帮着她,重新开开心心。一五一十的把打算说给太子听:“下午听到皇上命你秋闱,女官说一心一意看书。已经告诉太后,说我明儿早来,五更宫门开,我五更就来,你爱吃什么,只管告诉我。”
寻思着:“中秋前给我送的山货野菜,太后说好吃。还有好些呢,明天带出来。”太子和她逗乐子,装着害怕:“不要钱的吧?”
“不要钱,”加寿又大方一回,笑眯眯道:“只要你用功。”
她的小面容,让太子殿下更加放松,太子大乐,把加寿再夸上一句:“寿姐儿管家真好。”
“就是嘛。”加寿把个下巴翘起来。
加寿哪里会谦虚呢?
她知道,但她有时候一定不用。
寿姐儿最好,寿姐儿最棒,寿姐儿管家顶呱呱。
两个人有说有笑用完饭,太子催着加寿早早回去,太后有命,应该是怕有人非议,加寿和太子虽然都小,也不许加寿留宿太子府。加寿就回去,第二天果然天不亮就到,看过早饭,又按太后教的,看一回帐本子,问几个不熟悉家人的品性,老侯和董大学士到来,太子自有太子师在书房里教,加寿在正厅后面收拾出一间房,在那里看书写字。
……
香烛萦绕中,祷告的背影直起身子,回身,见外面站的是打发出去的人,犀利的在他面上扫视过,才问他:“鲁驸马能把林公孙给弄出来的?”
说话的这个人,端正的方面庞,薰多了香烛,衣袍又是道袍样式,有几分仙风道骨。眼神儿太过尖利,看上去又有着几分诡异。
他嘴角微勾,是做好嘲笑的准备。像是已经知道能听到什么回答。
回话的是个青衣短打的汉子,乍一看不是跑腿的,就是跟班。见到这个人转过身子,他恭恭敬敬弯腰叉手:“回大哥,昨天我跟了鲁驸马一天,他到晚上才往太子府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想留在那里用晚饭…。”
“别说废话行吗?”当大哥的不耐烦。你管他想在哪里用晚饭呢?
汉子就此打住,把鲁驸马的心思抛开,笑道:“让您说中了,他一个人出来的,看表情平静,像是太子给了他话,但上马直到他自己家,眼姝子转个不停,又像是太子没有给他准话。”
“后来呢?”大哥再次打断他的猜测。
“后来,哈,他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我在街口候到半夜,他也没动静。”
大哥冷哼一声,忍不住道:“我就知道!我们都找到林公孙和姓王的在哪里,他这个驸马还不知道人关在哪里!”
“这些达官贵人们,就会吃酒玩女人争官职不是?其实办不了大事情。”汉子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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